“啊……哦,哎,不对,你也没有字啊,”我说道,“难道要我取其义的叫你?祁瑾鋆的‘鋆’,除了金子以外也没别的意思啊,那我叫你啥——‘大金子’?”
“咳咳、你、十八,你一定是想气死我,”祁瑾鋆笑得像是要呛死,“‘大金子’!亏你说得出口——你叫我‘长安’不行么!”
“行,行啊。”我答应的非常痛快,“长安就长安,反正是说的你,我没意见。”
“十八,你小的时候是不是和现在一样可爱?”祁瑾鋆突然不关心我叫他什么了,开始问我别的问题。
“还行吧?”我扪心自问一下,觉得还好,“很小的时候我也记不得了,再说,我不是四岁就开始跟你在一块儿了嘛。你不比我清楚?”
“噢……也是这么回事。”祁瑾鋆说道,“你是你舅舅带大的吗?”
“算是吧……带了我差不多四年吧,”我说的是实话,我确实没怎么和爹娘——尤其是娘在一起太久,几乎是舅舅把我带着,一直带到了祁瑾鋆的面前去。
“那你舅舅对你好么?”祁瑾鋆表现出好奇。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好回答,这实在是太遥远了,“这……怎么说呢,还好吧。还能怎么着——他也不会带小孩儿,但他毕竟是我娘的亲弟弟,还是不会亏待我的。我就记得有一次我把他养的水仙花当成蒜全都丢掉了,他心疼的直叹气儿,但是最后也只是蹲下来,摸摸我的头,‘十八,不要在这个样子了——人不贰过。’”
“这句话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祁瑾鋆笑道,“你不喜欢蒜?哦,对,你是不喜欢。可是你对花的分辨实在是太差了。我也记着呢,那次你把一盆兰草当成韭菜了,揪下来就要扔掉——十八,你也不喜欢韭菜啊。那你为什么非要扔了它们呢,好好的放在那里,碍你什么事儿了——你走你的阳关道,它过它的独木桥么。”
“眼不见心不烦,我就是不乐意看见那堆东西,反正我又不吃。臭烘烘的,多讨厌啊。我之所以记得那句话,还不是因为你也喜欢说么——我第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不是……嗯……尿床了么,我醒来之后你就这么说的呀。每次当我做了什么错事,你也老这么说,我记不住才怪呢。”我觉得一句话总是听,怎么可能忘掉呢。
然后祁瑾鋆先是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他的表情变得凌厉而严肃,祁瑾鋆郑重其事的对我说道,“十八,所以,你——‘人不贰过’,爱上一个人这种改不了的错,我一辈子只想犯一次。所以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祁瑾鋆这一点儿最讨厌,比什么东西都讨厌,最温情脉脉的一句话,非要一本正经地说出来,让别人都羞于感动,只能也学着他的样子,十分正式的和他对望,然后来一句,“是的,我知道了——我了。”
接着祁瑾鋆又恢复到平时的样子,“十八啊,我真喜欢你这个样子。你小时候傻兮兮的,真可爱。”
这哪儿跟哪儿啊,完全不搭边。到底是要夸我呢还是要损我呢,怎么这话我就听不出来好儿呢,“王爷……啊,不对,长安,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小时候傻,傻就傻吧,反正那是小时候,难道我现在……”
“你现在也不聪明,我只能这么说,”祁瑾鋆十分肯定,“可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再说了,我也不是说你傻,你不是那种傻,哎哟,说不清了我这是。你小时候也算是聪明伶俐——什么东西不是一教就会么,师傅们都说你聪明,你还喜欢跑到梨园的外面听墙角,回来还很愿意唱给我听——别说,学的是很像。大段大段的戏文你都知道,你第一次唱‘闲庭看明月,有话和谁说。榴花解相思,瓣瓣飞红血’的时候我真是吃惊不小呢。”
“那有什么,其实我很早就会一点儿啊,我舅舅教过我念东西。他就是很聪明,就是不务正业。”我客观公正的评价着。
“你那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么多?”祁瑾鋆问道,“你还真是早慧。”
“也不算是了,哎呀,说不清楚了,但是我舅舅是个很有才的人,就是不喜欢做正事。花鸟虫鱼,琴棋书画诗酒茶他倒是会玩儿,不过我没能学得来。”我表现出了一点点遗憾,“因为我天生就不是那种料儿吧,你看我什么都学,可是都学不好。”
“怎么又开始这么说自己了?”祁瑾鋆扳过我的脑袋,“你可以了,现在把你拉出去,怎么不比朝堂之上的那群禄蠹好的许多。况且,我还是那么的喜欢你,难道这一点不值得你骄傲么。”
“值得值得,”我赶紧说道,“这是我最得意的一点儿了,没有之一。”
听到这话的祁瑾鋆就显得愉悦许多,“唉……到底是跟着我长大的,这不也懂我的心思嘛。十八,你也是我最得意的经营啊,没白白搭上十几年。”
“这话听起来真像是在说养了一个牲口……”我小声嘟囔道。
祁瑾鋆又亲我,“哪儿有,这是在说自己的宝贝呢。十八,其实你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有意思啊,每次我磕磕碰碰的时候,你总是学那些猫猫狗狗的去找一些小草叶……”
我干笑道,“虽然没有大用处……但总归也不是毒草,没事没事的。”
“这话该我来说吧……”祁瑾鋆看着我,“十八,虽然说‘人不贰过’,可是你那个时候总是不听话,一次次的揪薄荷叶,还泪汪汪的看着我,真叫人没办法。”
何谓正事
“你这话说的,越来越像是在说个玩物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对祁瑾鋆的这些说法很有意见。
祁瑾鋆倒是不以为然,“那没有办法,谁叫你就是这么好玩儿,每次看着我的时候,都像是我要死了一样的表情,十八,你哭丧着脸的样子看着比我还可怜,让我还怎么有心思去说你啊。”
我在心底大声感慨着自己实在是遇人不淑,“王爷……咱能说点儿别的嘛……不说这些了,成不成?”
“能啊,你有趣的事情多着呢。”祁瑾鋆的笑声很是爽朗,“十八,其实今天我越想越觉得,吧,你跟着我这么多年了,其实每一天都很有意思呢。”
我真的受够了,怎么今天祁瑾鋆的想法这么恶毒而奇怪,不依不饶的像个小孩儿一样……
“王爷,你不要再说我了行不行,你看外面天都已经很黑了,”我指指船舱外的天色,示意祁瑾鋆不应该在这里继续虚度光阴,什么都不做,只知道揭我的老底儿,然后还乐此不疲的以此为乐。
祁瑾鋆低头看了看他自己的衣冠楚楚,又看了看我的衣服,然后突然怪叫一声,“十八,你真的要以身相许了么?我真的不是柳下惠啊,你怎么不把衣服穿好呢!你敞着个领子像个什么话!”
这……不能忍了……实在是不能忍了!
你这是恶人先告状好吗!明明你自己刚才劝我说天气太热,不要捂那么严实,然后帮我把领子解开的!
我真想怒吼着对祁瑾鋆喊出这样的话,但是,我就是怂嘛,不敢不敢,吃人的嘴短,我哪里敢对着王爷大吼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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