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说!滚出去!”
“是!不说了!这就滚!”慕容厉吓得连忙端起水盆,飞快的退了出去,却一脚拌在门槛上,屁股着地摔了个平沙落雁。
郭逸原本躺下去的身躯复又坐起,望见门口那爬起来又捡水盆又跑过来关上门的少年身影,忍不住笑了一声,又叹了口气,终是自己将撕破的衣服脱下,这才仅着里衣,安然入睡了。
当初就不该由着他只顾学武,养成如今这般鲁莽的性子……往后,还得多教些修心养性的东西才好啊。郭逸迷糊间叹息着,头一次将翠玉笛忘在了一边。
这一觉睡醒,便已经是夕阳西下了。郭逸闷在屋子里睡得满身大汗,爬起来随便套了件外衫就要去打水沐浴,一推门却又听得一声闷响,一声“哎呦”,吓了他一跳。
慕容厉竟坐在他房门口守着!
“你这是做什么?白日里不在宫中,便无事可做吗?”郭逸有些烦燥,皱紧了眉望着正要爬起来的慕容厉,继续教训的话却没来得及出口,被他自己咽回了肚子里。
慕容厉身边,放着一个大木桶,桶里有一半水,一块擦澡的布巾,一块皂角,和几件不知何处来的崭新衣衫。
就连郭适也一脸“爹爹你不该怪师兄”的表情,站在一边望着他,手上,还拿着他昨夜里带回来的那卷密信!
“师傅!肃恭打扰您了么?”
郭逸还未再说什么,慕容厉已爬起来,小心的将脑袋凑近了些,一双大眼像是要看透他心中所想般,盯着他脸上看个不停。
郭逸脑中蓦的想起从前亡妻也是这般,古灵精怪的在他着恼时盯着他左看右看,活像要将他脸上看出一朵花儿来,最终却还是能将他逗笑了。
神情不知不觉的就缓和了些,郭逸正了正喉咙,若无其事道:“无妨,以后莫要靠在门槛上,平白摔着。将水桶抬进来吧,正想去沐浴。”
说完,他就快速的转过身去,敝开门,进了屋里。
“你不准再侍候爹爹了!”突如其来的怒叫童音,使得郭逸愕然回头,连心里翻腾的情丝也都被抛在了一边。
郭适正对着慕容厉怒目相向,手上抓了布巾,那卷密信则被他放进怀里,又要去抓皂角,嘴里还在说着:“你这般对我爹爹,置我于何地?置礼法于何处?”
“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小师弟,何出此言?”慕容厉忍着一阵阵莫名的心虚,反唇相驳。
“哼!你自己心里清楚!”郭适说着,抢先一步进了屋,一把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边,又跑出去要搬那与他几近同高的大木桶。
郭逸只觉得头疼无比,他揉揉太阳穴,叹了口气走出门外:“我自己来吧,你们各自忙去,不要再闹了,吵得我头疼。”
说话间,慕容厉已飞快的将木桶搬了进去,出来时还挑衅的望了郭适一眼,嘴上却叫着:“师傅且再等会,肃恭去打些热水来,那桶里本就是备着的凉水,沐浴不合适。”
郭逸抽着嘴角应了,站在门边望着慕容厉一桶桶热水往木桶中倒,直至离桶沿尚有一尺才停下来。
“行了,出去吧。”说着,郭逸就要走上去脱衣沐浴。
只是这次,门被关上了,慕容厉却还在房里。
“怎么,沐浴就不用再帮我擦汗了吧?”郭逸觉得自己脑袋生生的响着,像是有千只苍蝇在耳里齐声叫唤。
“肃恭为师傅擦背。”慕容厉说着,脸色平稳,像是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郭逸一阵无语,望望门,又望望慕容厉,额上青筋直冒,徒的一声怒吼:“哪来这许多事!回房习晚课去!”
“是、是、是!师傅!肃恭这就回去!”慕容厉吓得立即逃了出去,心里七上八下,万万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像入魔一般,成日里只惦记着服侍师傅,只想多看师傅一眼,无论是穿着文衫,还是夜行衣,还是沐浴中的师傅……
简直像是父皇早年与师傅形影不离一般,无论何事,都想呆在一起。
接下来的几日,慕容厉都是一副想要服侍又有些不敢的样子。无论是郭逸找郭适取了密信交代他要早些传讯回朝也好,是郭逸刚起床披着头发正要束起时被他撞见了也好,是郭逸在私塾教完学生出来指点他的武功也好,是郭逸吃完饭拿着碗要去洗也好,他都想要帮忙,帮郭逸擦下额角的汗,帮郭逸接了碗去洗净摆好,帮郭逸束发,帮郭逸刷马……
这种乱七八糟的心思,弄得慕容厉自己都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看在郭逸眼里,就显得更加奇怪了。
终于在第七日傍晚,郭逸为慕容厉查看伤处以后,并未像平时一般立即退出房间,而是正襟坐下,示意慕容厉坐到床畔去,才开口询问:“肃恭伤已好了,可有不适?见你近日神思恍惚,成天里一副想做什么又不敢的样子,可是武功进境有所不解,还是为朝中之事担忧?尽可以告诉师傅,不要独自胡乱臆测!”
说着,见慕容厉低头不语,他又放缓了语气好言相劝:“习武之人,虽是身体较为常人要好一些,但也容易受伤,尤其心神不守之时练功,最易出事。乖徒儿有何心事就说出来,你可知你这几日的异常,连适儿都悄悄问了几次?”
慕容厉还是不吱声,郭逸一个头三个大。他自来都不爱多说,如今这七日来说的话,倒是算得上去岁的总和了,可这个王爷徒儿也不知是怎的了,刚在托尔镇遇见时还好,回到家中倒是一日较一日恍惚难解,问他什么也不似往日的直爽性子,做事练武都错漏百出,好似智商退回幼年一般,甚至还有所不如!
如是任由着他这般下去,待来日回京,他倒真不知要如何与先皇交代,更不知要如何面对那皇帝徒儿发觉不对时的询问?
许是发觉郭逸已被他不言不语闹得头疼了,慕容厉虽未想明白自己究竟如何了,却还是支支吾吾的开口道:“师傅,我,肃恭没事,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惹得师傅发怒,这才每次想要服侍师傅又不敢上前,显得,显得十分笨拙。”
“你的意思是,我不要你浪费精力做这些杂事,倒是为难你,导致你平日里看上去精神恍惚的主因了?”郭逸额头青筋直冒,他从未发觉自己竟有这么容易被挑起怒火,更不知自己这王爷徒儿究竟是怎么回事,一颗心里放的尽全是这些杂七杂八的琐碎事情!
如果,请我们的网站地址《宅书屋》om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http://.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