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秋垂著睫毛,低低地道,“我……我……”
他什麽都没有说出来,看著他的样子,我心里有些发疼,急忙道,“她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我们在外面守了一夜。
一夜未眠。
挽秋张著那双大大的眼睛,有些无神地看著房顶。
我有些鼻酸。
这一刹那我就想,陈如霜一定不要有事,如果她有事了,那挽秋,挽秋该怎么办?挽秋一定会伤心的吧?
我果然,够卑鄙,却还不够自私。
我还是,不忍心,不忍心的……
天色微凉,产婆带来了两个消息,都不好。
孩子保住了,大人没了。
而孩子,天生体弱。
产婆哆哆嗦嗦地说,是产妇没有求生的意志,否则也不一定救不回来。
我却一句都不想再听。
挽秋的嘴唇发白,他哆嗦着靠在我的怀里,我抱紧了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本来是应该高兴的,可心里却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那个人,也终究去了吗?
我忽然就有些茫然。
☆☆☆☆☆☆☆☆
日子过得很快。
埋葬了陈如霜,在离她哥哥不远的地方。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转眼间1939,过去了一半。
六月已来,微雨纷纷。
我无意间才走进那间屋子的。
充满了,陈如霜的回忆的屋子。
鬼使神差地走进去,才觉得不对,可是既然进来了,看看也无妨。
看到抽屉里露出白色的一角,我一时好奇便扯了出来,是一封信,只折了一折,没有装在信封里。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了无生愿,但求一死。
黄泉碧落,共结连理。
梁氏如霜绝笔。
我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那天,产婆说,是产妇没有了求生的意志。
我想笑,张了张嘴,眼泪却落下。
我大抵是许久没有如此的脆弱过了。
流泪,却不知为何而流。
碧落黄泉,共结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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