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离淡淡地笑了笑,亦一饮而尽。
眉宇间喜气盈盈,自是释然。
从年少而起的暗恋不曾波涛汹涌过,最终也掩埋于尘土之中。
也罢,说与不说,无足轻重。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我好勤奋,眼睛睁开第一件事就是码字...
第6章放下
喝过喜酒,留下贺礼,茯沉便离开了。
施了仙术,一路腾云驾雾。也不知驭空飞行了多久,眼前的景物愈来愈熟悉。
绕了重重仙云的山,巍峨恢宏的屋脊飞檐在云层里若隐若现。
茯沉狠狠地一颤,骨节分明的指节愈发攒紧,尖锐的指甲嵌入了肉里,触触地疼。
千年了,流阜那个小孩子已经长大成人,琅离如今也娶了亲。唯独他茯沉榆木似的脑袋披着一张风流多情的面皮死死的不开窍,固执地留在原地。
流连忘返了那么多人,莫说模样,就连姓名他南海的四太子都说不清。可绕来绕去,最不愿记得的,却像千年老树扎在地底下的根,怎么也拔不去。
青蔻说,记着一个人过一辈子太难捱了。
不过成形了一二百年的小小花妖都懂得了这个道理,他堂堂的南海四太子活了整整两千年怎么就看不清?
他高高在上的夙痕帝君不过就是一个冷冰冰的石头,纵然你将一颗心在他面前晃荡个几百年,换来的也不过是一句:“南海四太子,玩够了吗?不必再来了。”
你茯沉执着了几百年他夙痕只当你是小孩子过家家,只看作一场玩笑。
有意思吗?
可笑不可笑?
该结束了,自欺欺人要到什么时候?
下了祥云,一步一步走上那白玉石阶铺就的九重天阶。
一步比一步迟缓,一步比一步心寒。
如同赤足走在冰雪皑皑的冰川上,刺骨的寒冷嗖嗖地从脚底直窜上心里。浑身都是僵的,失去了知觉,只有那飘渺的意识支撑着自己,不能停下,停下...就真的输了。
而他茯沉不能输,也输不起。
他是神仙,长生不老,再也不愿往后的千千万万年被狠狠纠缠在同样的噩梦里,太..痛了。
天阶的尽头是两根白玉石柱,柱身上各盘旋着两条威风凛凛的龙,怒目含珠,气势逼人。石柱撑起的石面上便是大气磅礴的浮腾宫三字了。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闭了眼都能来来回回走个彻彻底底。
抄手游廊,亭台楼阁,池馆水榭,还有那比人间的金銮殿奢华精巧三分的正殿,每一个地方都仿佛可以看见过去的自己在那里狠狠地嘲笑着自己。
穿过长廊,游过正殿,最终还是在书房停下了。
书房门口站了个男子,白衣黑发,相貌谈不上出众,却是极为耐看,一双沉静的眸子仿佛那人间皇帝寝殿内长燃的安神香,瞧两眼,再浮躁的心也能够静下来。
攸楼缓缓踏入书房内,看着茯沉,温和地说道,“你来了。”
茯沉点了点头。
“浮腾宫还是老样子,没变什么。”
茯沉随着他的视线一一地看过去,白玉案板,上好的砚台,还有东墙上飘渺恍若隔世的山水图,纵然夙痕帝君人不在,仍被打理的干干净净,指腹滑过,怕是都沾不了半点灰尘。
故人,重景,压抑的情愫仿佛冲开了所有所有的滞物,在胸腔中剧烈的叫嚣着,一不小心就会喷薄而出。
于是笑得愈发璀璨,琥珀色的眸子里星子似乎都要洒落了出来,拉过攸楼的手往外走,到了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