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么?大燕朝会打仗的人绝不止你一个,你...又凑什么热闹呢?”她小心地措着词,“倾顾,那里太危险,我不愿...不愿你参战。曲大哥已经去了,你自是应该留下来...别让我担心,好么?”
曲倾顾沉默地抚着黑月的马鬃。黑月陡然打了个响鼻,似是惊醒了她。
她终是犹豫着开口:“这次一战,我必是要去的。我身为女子,若是不多些作为,又怎能在朝中立足呢?以前有兄长护着我,可现在...”她的手不自觉地摸上剑柄,“若是我回来后,你仍未改变心意,我...便都听你的。”
你仍是要走!你仍是决定抛下我么?曲倾顾,你别太不识抬举,姑娘我好声好气地劝着你哄着你,你竟还要离开!那里有什么好的?每天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活在杀戮的血腥之中很有趣是么?立足,你在那朝中能立个什么足?我既说要护你一世便绝不会食言,又怎会需你自己费心琢磨朝中那些见不得光的弯弯绕绕?你倒是明白你是个女子,可女子岂须做这些?我看你只怕是存了心要躲着我吧?很好,很好!我便等着,看你回来后我不好好收拾你!
她在心里用小刀把曲倾顾戳了千万次,终是觉得舒畅了些许。收拾好心中的情绪,又露出楚楚可怜的神色,上前几步凝视着曲倾顾:“此话当真?那你何时能回?”
“我...我却怎能知晓?”曲倾顾笑得颇为无奈,脸色却愈渐苍白。
她不依不饶:“究竟何时能回?”
曲倾顾脸上仍是笑着,而眼底却是一片茫然:“等到这株梅树开花时,我或许便能回了吧。”她墨色的长衣上沾了雪粒,似是初绽的白色梅花,“我栽了它许久,却也未见其开过花...”
她一听却皱眉:“那可不成,若是它一辈子都不打算开花,我岂不是该等你一辈子?”
曲倾顾一愣,随即失笑:“这...这却是什么话?哪有梅树却不开花的道理,你这不是咒我么?”人却似乎有些站不稳似的晃了两晃,却不着痕迹地后退几步,靠上身后的黑月。
她却似是并未察觉,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直到看得曲倾顾终于觉得背后毛毛的,才轻声道:
“那...我便等着你吧,莫要负了我。”
待你归来,我赠你一坛醨霜。
作者有话要说:且看且评,有不满也请告诉我,便于修改
☆、正文贰
六年。之后六年,不曾见。
剑握在手中,寒光凛冽,不染一丝血迹。
她立于马上,麻木地挥剑斩杀一个又一个匈奴士兵。她快要记不得她身在何处。
谁才是真正该死,对谁又该手下留情?更早以前,她便已明白了该如何抉择。
战争游戏,没有规则。若说非要订上一条,便是不择手段地活下去。
温热的血溅入眼底,斑驳了视线。她忆起昔日长安,洛尘一袭红衣站在窗前。她翻进她的小院,隔着那扇被封死的小窗与她对望,只恍然觉得,似是腊梅初绽,明艳动人。
浓烈厚重的血腥味争先恐后地缠上她,涌入鼻腔冲进肺部扼住咽喉,逼人近乎窒息。她似乎闻到挚爱美酒的香气,那酿在江南的醨霜,酒味中却偏生有种塞北大漠上无边的寂寞与凄凉,如此烈性的酒,却有着如此单薄的名字。曾经她以为,那便只是塞北大漠上的寂寞凄凉,而如今,她才恍然。
醨霜,离双。离人一双,可相忘?
非为漠北,而为情伤。
冰冷的刀身刺入血肉之躯,发出低沉的闷响,无论浸过多少人的血液依然冰冷如斯。曲倾顾身上的黑色战袍看不出血迹,却似乎只需轻轻一拧,便会有成股的血水坠入脚下黑红色的土壤,浸染,散开,弥漫,染红了眼角,便染红了天地。
鲜血溅上脸颊,绽成一株妖冶的梅。
洛尘的音容笑貌早已深深刻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然而如今,她的笑靥又再一次绽开在她的脑中。她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只是手脚开始冰冷,心脏变得疼痛。脑海里有嗡嗡的声音叫嚣着,待她仔细听去,却声声都是洛尘的话。
...你是谁?我为何不曾见过你?
...我以为,你会懂。
...以后我长大了,我会护着你,再没有什么能阻止你得到幸福。
天空阴霾得灰黄昏暗,乌图的首级被她牢牢提在手中。她嗅到有淡淡的梅花香,然而她似乎又看到一丛篝火在天地间静静燃烧,火焰是明亮的橘黄色,温暖得令她几乎要沉沉睡去。
她知道,她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无论是刚才,抑或是六年之前。
她知道,她再不能回去。
只要匈奴不灭,天朝与匈奴间的战争,绝对不可能永远平息。曲倾阑一行与匈奴苦战六年,也只是以放归先前虏获的匈奴三皇子为代价,换得双方二十年的和平。
二十年时间虽不长,但对于大燕朝这个方历两世,根基尚不稳固的王朝来说,二十年,足以稳固朝野,安定百姓,百废俱兴,重振天朝大国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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