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半年前,回到了没有认识阮笑尘的那半年前,一个人形单影只,清冷如月华,鲜少笑容的览月公子。
到了小院门口,却听院中有琴声,这琴声忽柔忽厉,忽而如云若水,忽而又幻铁似钢,忽轻柔,忽凌厉,两种感觉不断交替,既矛盾,又妥帖。
洛清随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下来,眼神中闪过一抹无人能懂的慌张,却极短暂,稍纵即逝。
“公子。”瞳儿提着灯迎上来行礼:“宛公子到了。”
他缓缓点头,走进院中,见到不知何时到的宛晟月正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一身鹅黄锦衣,如华月色安静洒在他身上,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张琴,他神情随意的弹着,见到洛清随回来了,便笑嘻嘻停下手:“阿览,你可算回来了。”
他就像没有看见洛清随苍白脸色一样,走过来一手搭上他的肩问:“阿览,你杀了她?”
这个她,毫无疑问是指陆侨心,洛清随身子一晃,脸色更白了,他轻轻点头:“嗯。”
宛晟月坐回去,一手撑着下巴,轻轻叹一口气:“阿览,你后悔吗?”
“不后悔。”洛清随看他一眼,在他对面坐下淡淡道:“我哪里有后悔的资格?”
“乱讲!”宛晟月抬手敲他额头一记:“你当初不是说要保阮笑尘的吗?现在为什么要杀了陆侨心?”
“我是说过,可我说的是保阮笑尘,没有包括他的家人。”
“他会恨你一辈子。”宛晟月幽幽叹一口气道:“你真的不后悔?”
洛清随不语,抬头看他一眼,重又低下头去,低声道:“后悔又如何?洛清随自来就是个一无所有的人,还在乎失去什么吗?”
只是一眼,宛晟月就没来由的心惊,那眼中深深的冷意,寒彻心扉,他轻轻抖一下,然后冷冷笑开:“阿览,你还是一样,从不给自己留后路。”
十四年前是这样,四年前也是这样,现在,更是这样,一味的把自己往绝路上送,断自己所有后路,这人啊,是被逼疯了吗?就是没有,总有一天,也会疯掉的。
陆侨心的尸体不见了。
就像凭空消失一样,不见的无影无踪,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将军府恐慌起来,难道出了专偷尸体的贼?
得知此事,阮笑尘红了眼,整个眼睛里全是血红血丝,看的人从心底里恐惧着,他二话不说就往晟王府走。
也许是源于对洛清随杀母的怨恨,他拼命压制的情绪此时终于爆发,自然而然将那丢尸体的罪名也全数扣到洛清随的头上。
不管对与错,几乎是本能使然,原来,他也可以怨恨那人至此,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瞳儿见他横冲直撞闯过来,面色恐怖至极,不复往日嬉皮笑脸,连忙拦住他:“阮少爷,我家公子休息了,您明日再来吧。”
“滚开!”阮笑尘一脚将他踢开,推门进院。
瞳儿摔到一边,眼泪哗哗的掉,口里却吐了血,说不出话来。
这哪里还是阮笑尘?这人如此恐怖,丝毫不留情面,简直就是从地狱化身而来。
周左宇皱着眉跟在身后,见状连忙扶起瞳儿便去追自家少爷,不管阮笑尘如何冲动,他想的永远比阮笑尘多一分,就怕少爷一时冲动,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那时,就算后悔也晚了。
“洛清随!”一路杀气腾腾到了楼上,阮笑尘大吼,同时一脚将门踹开。
入眼的情形,总算是让他稍微平静下来,洛清随在沐浴,缓缓的拿帕子的擦着身子,一寸一寸,和做其他事一样的认真神情不带一丝波动,就像没有看见他也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一样。
玉似的身体莹莹玉光一般,背上还留了一道疤痕,是在环城时留下的,他安安静静的擦着身子,慢条斯理的拿过一边的月白衣服。
阮笑尘站在门口没动,脸上微微泛了红。
洛清随穿好衣服,方才转过身来,面色平静若水,眼眸淡然:“不知阮少爷深夜到访是有何要事?”
阮笑尘手握长剑狠声道:“洛清随,你将我娘亲尸体弄去了何处?”手中长剑突兀的直直刺来,他不躲不避,任凭那剑刺进自己胸口,刚换好的衣服上立刻猩红一片,
阮笑尘没有料到他会不闪不避,眼看血汹涌而出,一下子也傻了眼:“洛清随,你……。”
洛清随被这一剑刺透肩胛,微微皱眉,身子晃了晃,却仍旧挺直着腰背稳稳的站着,面色白了几分,却未见动容平静道:“清随不知。”
“你怎么不知道躲?”阮笑尘被眼前的一片红骇的失了力气。
洛清随歪着头轻柔微笑:“我为什么要躲?我与你有仇怨,你杀我也无可厚非,但你娘亲的尸体我却不知。”
阮笑尘咬着唇拔出剑扔掉,握紧了双拳,难受到极致的模样:“清随,清随啊,你就将我们之间的的牵绊全数斩断吗?”
“牵绊?”洛清随冷笑:“恕清随愚昧,不知你我之间有何牵绊?”
他神情平淡的站在那里,一言一语都足以将人推到天边去,月白的衫子已经红透,他也似没有察觉:“洛清随自知罪孽深重,但求阮少爷了结我性命罢。”
了结性命?说的这般云淡风轻,半点犹豫半点踌躇都没有,阮笑尘甚至怀疑,这人处心积虑惹怒自己,是不是就是为了求这一死?
如果,请我们的网站地址《宅书屋》om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http://.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