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这也是唯一的一条自己能走出父亲无法再包容自己的困境之路呢?父亲之所以不能包容自己为他的儿子,就是因为他认定自己已是皇帝的人,虽然皇帝主动把自己送回李家,但也难说那喜怒无常的君王不会突然有一天又要逼父亲把自己送进宫去,又或者即使皇帝不再要自己,可若然他听说自己与别的女子成家立室了,也会嫉妒成狂、勃然大怒。于是,在父亲看来,他只是替皇帝暂时地看管着自己这皇帝的禁脔。可是,如果父亲反了隋室,皇帝就不再是皇帝,父亲自然无需再顾忌于他了。
想着这些,李世民却又禁不住要猜想,那远在江都的皇帝如果知道了自己辅佐父亲起兵反隋的消息,他会对自己此举作何想法?
他会认为是因为他在雁门那次将我强-暴了,夺去了我的男子贞洁,所以我要那样助父亲夺去他的江山社稷以报复于他吗?虽然我其实并无这种孩子气的想法,但皇帝那样孩子气的人只怕一定会那样想我的吧?唉,可是……我干嘛要管他怎么想我呢?与他一切的一切,我不是都该放下了才对吗?就连“玉龙子”我都已经送给了无双,我还想着他干什么呢?
李世民不觉用力地甩了甩头,好像这样就能把对皇帝的所有念头都甩出脑袋,一时却忘了长孙无忌就近在身边,望着他的双眼适时地闪过一丝异色。
他定了定神,重新张开双眼,望向北边的紫微,良久良久,却没再开口。
“世民,你还在……想什么呀?”长孙无忌将握在自己手中的他的手紧了一紧,终于忍不住是他先开口打破了这一段沉默。
“我在想……”李世民的目光变得深邃幽远,“……无忌你刚才说太原兵源充足,这其实并不对。太原作为守卫北境、抵御突厥的第一重镇,本来应该是那样才对的,但大概是这些年里皇帝只顾着筹划一次又一次地东征高句丽,为了应付各处的变民动乱又抽调了不少兵力到各地镇压剿匪,因此如今太原之内兵力并不是外人所想象的那样充实。我父亲接任留守之时,两名副留守曾登门汇报有关的情况,当时我在屏风之后听了他们的对谈。原来太原一地只有三千兵力,就是把马邑的兵马加进来也不到五千,而且步兵为主、骑兵不多,实力其实很有限。如果父亲要从太原起兵,挥师东进夺取长安,靠这区区三五千兵马可不行。”
长孙无忌听他已经在考虑如此细致的问题,知道他已经下定了反隋的决心,霎时便是精神一振,顺着他的思路细想了一番,这才说道:“太原一地虽然正规的官军数量不多,但那里人杰地灵,就地征集壮丁入伍殆非难事。更重要的是,现在整个中原有很多适龄参军的男丁都为着不想到辽东去送死而当了逃兵——世民你今天随随便便不就已经收罗到三十几人了吗——,只要动点脑袋把这些人都招到太原去,何愁没有兵源?”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我打算到了太原,办完跟无双的婚事之后,就遣阿翰领着这三十几人到各处去招徕类似他们那样的逃避辽东战役的人。只是,这些人的资质能力只适合当个小兵,最多就是做个低级将领,真正的将才还得费点心思去找……”说到这里,他忽然眼睛一亮,两手一拍,喜道,“有啦!我在宫里当千牛备身的时候,所在那支小队里的人,可以说每一个都是一等一的将才!无忌我不是跟你说过的吗?他们虽然开始时对我有所误解,但后来都跟我和好了,与我的关系非常好。我应该想办法把他们全拉到太原去才对!”
长孙无忌眉头一皱,道:“可是他们不都还是千牛备身吗?他们能放弃这样的荣华富贵,反而跑到太原去跟着你策划叛主造反的事吗?”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这天下大势,你我都看得清楚,他们又怎么会看不清楚呢?就算还有看不明白的,只要我跟他们说明白……无忌,你信不信,我敢跟你打赌,他们会选择跟着我走的!”
看着眼前这少年那自信满满得灼灼生辉的双眼,便似那里迸射出来的光芒比之天顶上那颗紫微星还更要灿烂夺目,长孙无忌也忍不住唇角一掀,笑了起来,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但他随即眉尖又是一扬,“只是他们现在应该都跟着皇帝去了江都吧?你怎么能在这千里之外劝得他们前去太原?”
李世民沉吟着道:“那支小队的队正就是我的姐夫嘛。这次我在太原与无双成亲,时间太匆忙了,河东的家人以及姐姐是赶不及来观礼的,但事后他们一定还是会去太原向我们道贺的。即使姐夫如今远在江都不能前去太原,姐姐也肯定会去。到时我先把这些事情跟姐姐说清楚,让她写一封家书转告姐夫。姐姐与姐夫同在长安之时就有经常互相给对方写家书,现在姐夫在江都那么远,她写封家书给姐夫就更是事属平常,不会引人怀疑。这样子,我们就可以通过姐夫把太原这边的情况都告诉给队里其他人知道,让他们陆续地脱离千牛卫前来太原,那不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们都招过来了吗?”
长孙无忌也不觉抚掌笑道:“妙计妙计,果然世民的脑子是最好使的!”
李世民又再转头望着天边那璀璨生辉的紫微帝星,一个念头如一丝微风般掠过心头:这星星……现在代表着的真的是我父亲吗?他……皇帝……真的已经……天命不再了吗?
后记:
1、继续是神机妙算、智计百出的世民宝宝show他这未来天子的高人一等的政治才能~~
☆、杨广X李世民-318婚礼
318婚礼
正月十五元宵日。
这天,太原的城门才一打开,路上的行人便听到一阵鼓乐吹打之声远远地传来。众人循着声音翘首远望,只见一支约有十几人组成的吹吹打打的鼓乐队在前,后跟一支也约有十几人组成的五彩缤纷的仪仗队,最后是一辆用绫罗绸缎扎成一朵朵鲜花怒放缠绕着的彩车,一左一右各有一骑骏马,其中一人穿着大红锦袍,上面绣着花团锦簇、瑞兽腾舞的图案,任谁一见都知道那是新郎。后面再有五名家仆模样的人披红挂绿跟随。
如此热闹喜庆的景象,自然立时便引来围观,众人指指点点之余,也互相问询:“是谁家在今天娶亲啊?”却谁都是一副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于是,凑热闹之心再加上好奇心,引得跟在这迎亲队伍旁边一同前行的人众越聚越多,颇有浩浩荡荡之势。
终于,队列在太原留守的府第门前停下,跟随的人众这才明白,原来今天要娶亲的是留守家的儿郎。他们既是越发的感到兴奋,却也是越发的感到疑惑:以留守这样的一方大员,他家要娶亲怎么会事前无人知晓?太原城内的大小官员没有理由不趁着这个机会蜂拥而来送礼道贺的呀?看这留守府的大门也全无披红挂彩的装饰,怎么看也不像是今天要娶亲的样子。
而且,这支迎亲队伍虽然是颇为热闹喜庆,可是派场却实在很一般,前面的仪仗队里并没有罗列展示男家送给女家的丰厚聘礼,后面的彩车也只有新郎与另一名年轻男子与他同行夹峙,并没有按理说应是男家的女性亲戚拥随相迎。如此场面,与留守之子娶亲也太不相称了吧?却又不知道那女家是谁?那彩车之后跟着的五名家仆模样的似乎就是全部送亲的人,怎么如此人丁单薄?
跟着看热闹的人众固然是心头疑云重重,站在留守府门之内的李府家仆更是惊诧莫名,不晓得怎么忽然会来了这样一支明显是迎亲的队伍。其中一人定睛一看之下,认出后面彩车旁的那个新郎的样子,不觉失声惊叫:“是……是二郎?”
李世民策马上前,笑道:“对,是我啊!你们还不快进去向父亲大人禀报?就说是我从长安迎娶了长孙家的小姐回来啦!”
那人吃惊虽是吃惊,却还是连声应是,一转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里面,向李渊禀报此事。李渊一听,自然也是一时惊得魂飞天外。但他到底是见过大阵仗的人,不消片刻便已回过神来,一连串的下命迎进门外的娶亲队伍,自己则赶紧穿上礼服到大厅去端坐相候。
按着当时的风俗礼仪,李世民和长孙无双这一对新人先是到猪枳、炉灶这些地方拜祭,然后是到家祠拜天神地祗、列祖列宗,最后才是进入大厅叩拜父母。李家本来是全无准备,但那些以阿翰为首充作鼓乐队、仪仗队的三十几人随身已带备了香烛红纸、乃至简单的肉食果品,他们一齐动手铺红纸,烧香烛,摆上祭祀的肉食果品。而李家的仆人也在见多识广、精明强干者如常伯等老仆的指挥之下,趁着这对新人还在拜猪枳和炉灶的当儿,匆匆忙忙地在家祠与大厅等各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并开始布置以往李世民所居住的那个花园水池边上的房间作为新房之用。因此,待得新郎李世民,以及由长孙无忌这哥哥扶持着的新娘长孙无双一同走进大厅的时候,虽然迎亲的装饰难免还是显得甚为简陋,但也已是一派喜气洋洋的色彩了。
李世民和长孙无双二人双双在李渊面前跪下叩头,然后便静候父亲让他们起来。然而,李渊看着眼前这对新人,一时之间竟是如梗在喉,什么都说不出来。这时站在厅外旁观的人众,除了随李世民来到太原的三十多人,以及李府的一众家仆之外,还有其他在路上围观簇拥而来的太原城内的百姓——其中甚至不乏突然听说留守府今天行迎亲之礼而临急临忙赶来的太原地界上的官员。这么多人在一旁看着,李渊却这样突然沉默不语,时间稍长,疑惑之情便如潮水般在人群之中蔓延开来,化成嗡嗡营营的低声议论。
长孙无忌是少数能站进大厅之内的人,见此情景心中暗暗的一皱眉头,回头向着厅外窃窃私语的旁观众人笑道:“亲家新老爷啊,也不知道是太开心了,还是太紧张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们都来给他点鼓励,好吗?”
众人闻言无不大笑起来,个个用力鼓掌,大声叫喊喝彩。
在这一片欢声笑语之中,李渊那绷紧的脸皮一松,虽仍显得甚为勉强,但终于还是泛起了笑意,道:“好啦好啦,都起来吧!”
在厅外众人又是一阵欢腾的鼓掌喝彩之声中,李世民和长孙无双站了起来,然后是他们夫妻二人相对交拜,又转过身来向着厅外观礼的一众人等深深地弯腰行那“拜客”之礼。
这拜堂之礼行过,接下来本应是这一对新人一同进入新房共饮合欢酒,行那称为“合卺”之礼(后世所说的“交杯酒”)。然而,长孙无忌才搀扶起妹妹,便见李世民向他打了个手势,然后一伸手,竟是在这大厅之内就公然地牵起长孙无双靠近他那一边的手,转身面向着厅外观礼的众人,朗声说道:“多承各位今天前来出席我们的婚礼!诸事匆忙,招待不周,还请原宥则个!”说着又向厅外众人深深一躬。
众人连忙也都躬身回礼,连称“不敢当!不敢当!”
李世民直起身来,环视四周:“我是去年将近中秋之时认识长孙小姐的,时到如今才满五个月多一些、半年都还不到。可是我对她却是一见钟情,第一次看到她就已经决定了终有一天要像今天这样与她共谐连理,诸位晓得这是什么缘故吗?”
众人听他竟是如此当众“宣示爱意”,一时都是吓傻了,面面相觑,哪里答得上来?
李世民也能感到自己手里握着的长孙无双的手猛地一颤,便转过头去,虽是隔着红红的盖头看不见她的脸面,但他在脑海里也能浮想出她那如花的笑靥。对着这想象中的笑靥,他像是把这里当成了只有他们二人独处的居室、而不是众目睽睽的大厅,就那样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那是因为,我一向不擅长喝酒,哪怕是喝上小小的一杯都会让我觉得难受之极。可是那天,长孙小姐让我试着喝一下她自己酿制的菊花酒,我不但喝得下,而且觉得很好喝,认识她的那天都不知道和她一起碰杯对干、开怀畅饮了多少杯。在那一刻我就明白了:这是天意!是上天将她派下来,是上天要把她指定给我,我们……是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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