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克制这种好奇。

“我会让你看到……很了不起的东西。”他怀抱着失去知觉的沈衍，轻柔地在他耳边呢喃起来，“这一次，我会带着你一起……父亲。”

穿越虫洞的同时，奇异而特殊的“弦”笼罩下来。然而它似乎无视了ERROR的存在，只是收紧在沈衍周围，将他整个地包裹起来。

“你也开始变化了……”ERROR温柔地凝视着怀中的人，微笑着张开了手臂。

在这个重力异常的空间里，沈衍的身体颤动着漂浮了起来。在弦的作用下，他的身体逐渐变得支离破碎。每一块皮肤、肌肉都脱离了骨骼，血液也在空中游离着。很快地，就连这些组织、器官都变得无法分辨。它们经历了分子、原子、夸克的阶段，最终化为本源：物质与能量。

这个过程本该是异常痛苦的，还好此时的他感觉不到。

ERROR的嘴角始终挂着笑容。

接下来，沈衍分崩离析的身体又重新组合起来。这让ERROR不由想起了一个曾经令人类困惑不解的问题：

如果在实验室里配制了一杯与眼泪的成分完全相同的溶液，那么它能被称为眼泪吗？

“现在你和我一样了，父亲。”ERROR自言自语起来，“我们已经不是人类了……那又是什么呢？”

没过多久，沈衍就恢复到了原先的状态。他的嘴角仍然沾满鲜血，只是破裂的内脏不再喷涌血液。他的心脏也停止了跳动，他全身的细胞都已经不再是原先的状态，而他却睁开了眼。

“……”沈衍茫然地眨了眨眼，环视着四周。忽然间，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一般，猛地瞪大了眼睛。

“你感觉到了吗？父亲，”ERROR慢慢地靠近了他，然后微笑着说道，“全新的那一维，你感觉到了吗？”

“你就是……ERROR……”卡在喉间的血块让他无法顺利说话，沈衍一边咳嗽着，一边盯着面前的这个陌生人

。有种奇怪的东西从他的喉咙里冒了出来，振动着扩散开去。沈衍愣了愣，同时注意到自己全身上下都在冒出微小的颗粒。那些颗粒也在振动。而ERROR也是如此，奇异的细小物体不断地从他身体里发射出来，飞向四面八方，甚至还有许多飞入了自己的眼睛。

而他却感觉不到任何异样。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昏迷那一刻的绝望感还充斥在脑中，然而理智让他打起精神与面前的人对峙，甚至开始思考逃离这个鬼地方的办法。

既然我还活着，那就一定有办法逃出去！

既然我还活着，或许就有机会救回正血……救回那个世界……

面前的敌人却微微摇了摇头，用一种充满期待的神情看着他，然后张了张嘴。在听见声音以前，沈衍首先看见了先前那种小颗粒从ERROR的喉间溢出。当那种颗粒以极快的速度飞向自己时，他听到了ERROR的话语。

“从今以后，可以叫我的名字吗？”

沈衍皱了皱眉：“……名字？”

同样的小颗粒以不同节律震颤着，再次飞向对方。仔细看的话，连每一个颗粒的振动方式都能看清。

——如果能辨别它的振动方式，大概就能明白它的意义了吧？

沈衍不由自主地思考了起来。

与此同时，来自ERROR的声音再次传来。当沈衍注意到时，他已经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感觉里。难以用语言描述这种感觉，唯一能用来说明的，应该就是他同时处于无数种状态之下。

在其中一种状态之下，ERROR正拥抱着他。而从沈衍自己的感觉来看，他既是被抱着的，又是没有被抱着的。

不管怎么说，哪种都令人不安。

沈衍试图后退，却失败了。

他受到了某种限制。

明明没有被抱住，却无法后退；大概因为被抱住了，所以逃不开。

沈衍困惑了。

到底是哪一种？哪一种感觉才是正确的？

“我是，沈凌天。你是我的父亲。”

在无限的困惑之中，ERROR的声音幽幽传来。

疲惫感忽然涌了上来。沈衍明知不该如此，却无法抵挡那强烈的倦意。脑中一片混沌，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飞速地离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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