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死人啊你!就知道睡睡睡!睡死你去死好了!”苏晨狠狠在吕哲的胳膊上打了一下,但是又紧张的抱紧他的胳膊,紧紧贴在椅子里不敢动弹。
“你怎么坐这儿来了,老何呢?”吕哲记着登机的时候自己旁边坐的是何工,苏晨的座位33l是和后面的洪世泰他们在一起的,上次看的时候他们几人还在后面有说有笑的,这会儿不知道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他向后瞄了一眼,就见老何坐在了33l上,再看空姐似乎没什么反应,大概是没顾上。
按规矩飞机上乘客是不能自己随便调换座位的,但是只要是个别行为一般没什么人管。
“是不是洪世泰……”吕哲知道洪世泰在单位里的名声,这人不是公司的人,这次公司出来到非洲买矿是和欧洲的一个家族一起合伙搞的,这个家族以前是在非洲有过殖民领地,后来革命之后撤出来了,现在重返非洲。
这个家族吕哲是听说过,以前在非洲殖民的时候就是主要做矿山的生意,在这个行当在当地关系特别广,而且现在国际上不少能源矿业之类的大企业都有他们家族的股份。所以这次公司选择和这个家族合作。洪世泰就是这个家族派来的代表,这家伙据说在非洲待过不少年头,在当地路子相当野。
这人工作能力是不错,但是人品也不怎么样,尤其是好色。来中国半年多了,公司里的女职员被他弄上床了好几个,而且见有点姿色的就调戏骚扰。很多人都投诉过他,仗着是合作伙伴派来的代表,公司高层也不想多得罪,直让他嚣张到今天。
知道苏晨和他坐一起的时候他就在那儿犯嘀咕,这会儿又想起这茬,心里有点不爽了,不过很快就又顾不上想这些了。
“你瞎想什么呢你!?”妻子又拧他胳膊,把脸扭过去不理他。此时颠簸减轻了很多,飞机又平稳了。吕哲看着苏晨,但是女人就是不说话,也不看他。
“我也没说什么啊。我是说是不是洪世泰的狐臭把你给熏过来了。你这麽大反应干嘛啊你?”
“你才有狐臭呢你。担心你都不知道担心你,你不让坐就算了!”说着苏晨站起来想走,结果飞机又开始颠簸,把她吓得叫了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座位上,这次颠簸比刚才剧烈,吕哲的胳膊又被牢牢抓住。
机舱内响着女声法语广播,声音稳定而甜美。要求各位旅客不要慌张,飞机只是遇到了紊乱气流,很快颠簸就会过去。但是吕哲不怎么相信,因为他看着过道斜对面的那个穿着明黄色制服的埃航空姐似乎脸上表情也有点僵,而且听飞机发出的声音也吓人,跟开了十几年的破公交车一样,各个部件呼啦作响。
他不知道飞行了多长时间了,自打在北京上飞机之后,他就开始闭目养神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一是为了调时差,二是实在无事可做,上了飞机自己这一百多斤就算是交给人家了,真要出了什么事,在天上跑也没地方跑,所以只能闭眼睡觉。他左手边那位老兄看不出来是印度人还是阿拉伯人,后半夜在印度机场上的飞机,上来之后直接就用座位上的保暖毯在脑袋上一围就开始睡觉,到现在晃成这样居然也没醒。
再看周围,除了这老兄几乎没人睡觉了,大家都不安的紧靠在座椅上,有人还在咳嗽。
飞机上多一半是中国人,凡是有经验的中国人在非洲乘飞机,大多是坐埃航的航班。法航根本就是垃圾不能选,票价是埃航的两倍,而且到巴黎转机还得遭到傻逼的机场宪兵和移民局官员的特殊“关照”。
而埃航不但票价便宜,而且服务也相当不错,毕竟是三星级的航空公司,埃航的牌子在非洲的航空公司里面属于最硬的那一档次。此时这些乘客多半都是显得很紧张,面无表情,有的在交头接耳,但是还好没有失态的。
“广播上说什么?”吕哲决定说话分散妻子的注意力,苏晨这次出来就是担任翻译,法语是她在大学里的专业。
“你不是也会吗?”飞机在颠簸,窗外的气流带着雾气飞掠,苏晨只敢抓着他的胳膊,一动也不敢动,此时哪有心听他在这儿闲喷。
“我的法语哪儿有你牛逼呀?”
“别闹了,咱们会不会出事啊?”苏晨此刻真是面如土色,眼神里能看得出来明显的慌乱。
“出不了事儿!你瞎说什么呢!?”吕哲其实心里也没底,飞机这玩意他不陌生,以前当兵的时候他就是在湖北黄皮当的兵,飞机上跳伞都跳过多少次。他知道飞机在天上飞有时候会出现一些莫名奇妙的情况,尽管事先检修的再彻底也没用,到了天上总会有状况发生。不止是运输机,甚至连战斗机都是一样。他原先跟着部队下阵地拉练的时候到过海边,曾在海航某机场和一个地勤聊天,听那个地勤说战斗机出去训练时,机关炮弹舱里面带的航弹都是实弹,以防万一返航时起落架放不下来,就到附近的空军靶场或者飞到海上找个没人的海面开炮,这样一震,有时候起落架就能放下来了。
战斗机都是如此,规格更低的民用飞机就不用提了。
苏晨不吭声了,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说话很是晦气,于是继续缩在座位上,只是手还是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不松开。
吕哲无事可做,心里也紧张,于是脑袋就开始下意识的四处扭动东张西望,从他的角度看不到多少人,前面的只能看到后脑勺,后面的只能看清楚附近的一片,除了老黑就是亚洲人的面孔,仔细看看女人挺多,有姿色的罕见,但不是没有。除了空姐们之外,至少妻子苏晨算是个美女,还有苏晨后面坐着个女的长的也不错。
抻着脖子往后面看,人头丛丛中就再看不到什么有胃口的,吕哲就多看了身后那女的几眼。
这女的就坐他后面一排,苏晨的正后面。年龄大概跟苏晨差不多,亚洲人,一头略发红的茶色长发相当漂亮,不过戴着一副很酷的暗琥珀色护目镜(就是电视上在伊拉克的美国大兵戴着的那种)看不清全貌,穿戴像个游客。
她旁边的是一个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男朋友,这哥们就很一般了,吕哲觉得自己至少在形象上要胜他一筹。
吕哲又偷偷地瞄了她几眼,因为看不清脸,就开始意淫。
这女的是游客?还是出差的?她啥时候坐这儿的?我怎麽没注意?他的眼光在酷镜美女脸上巡弋,但是接着美女眼睛一抬迎上了他的目光,镜片后面的目光中吕哲似乎感到了某种锐利的东西,他尴尬的一笑,目光赶紧移开了。而墨镜美女旁边的男人此刻很紧张,不停的东张西望。
吕哲扭回了头重新坐好,心想装什么逼,飞机上还带个墨镜。肯定没我老婆漂亮,想着眼光瞟向苏晨,却发觉苏晨正在瞪他。
“看够啦?”冷冷的嘟囔,危险的信号,吕哲这才发觉自己有点忘形,赶紧正襟危坐。
“什么看够了?我是看看逃生门在哪儿。”说得跟真的似的,男人结婚了之后,撒谎不打草稿脸不红心不跳这是必修的基本功。
“哼!”苏晨鼻子里哼了一声,面似寒霜,但是手依旧紧抓着丈夫的胳膊。
妻子苏晨当年是大学外语系里的校花,说起来还有几分和香港内陈慧琳相像,一双眼睛很有点迷人的风姿。危机度过之后,吕哲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开始拿苏晨和后面那女的作比较,总觉得苏晨要略胜一筹,至少苏晨不像这女的这麽装逼耍酷。
不过想是这麽想,吕哲还是在尽力回忆这女的到底是什么时候上的飞机。最后终于依稀记得俩人是在杜阿拉机场上的飞机,但是当时自己正处于迷迷糊糊的瞌睡中,没注意这个女郎如此养眼。
吕哲想起杜阿拉那破地方实在是够呛,当时他隔着舷窗看过,喀麦隆堂堂一国的经济首都,机场像个中国县城的长途汽车站,设施简陋又脏又乱,闷热而且臭气熏天,安检通关登机毫无秩序可言,乱哄哄的简直跟难民逃难一样。
脑子里意淫着这位美女要是穿上苏晨经常穿的性感内衣该是有多么火辣,一边又东张西望起来,等到这会儿,他才看清楚那个年轻的空姐一副亚洲人的面孔,早就听说了埃航空姐里面招的有中国人,登机的时候倒没怎么注意。那空姐看到吕哲在看她,一边努力保持身体平衡一边对他还以职业性的微笑。
吕哲站了起来,扶着椅背,摇摇晃晃挪动腿脚。苏晨不解的看着他,不知道这节骨眼上他又想干啥。
“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中国空姐脚下似乎也不稳,手也扶着东西呢,这可能是个年轻的新手,碰上这种事本来就心慌,再加上眼前这男的偏在这时候上来添乱。
“我想去洗手间……”吕哲只说了这麽一句话,苏晨就把他给拽了坐下,她虽不是头一次坐飞机,但是此刻脸都白了,脑门上直冒汗,把吕哲按在座位上低声嗔道:“你发什么神经?什么时候不上偏这时候上,憋一会儿会憋死你啊,坐着坐着。”
其实她就算是不动手,吕哲也觉得脚下晃得厉害,半跌半坐的又坐下了。其实他也不是非上厕所不可,这是习惯,一紧张就有尿意。
“我是真想尿……”吕哲又想站起来,但是猛一下颠簸头顶哗啦一声,行李架的舱盖不知道怎么开了,他的行李箱一下滑了出来,吕哲听见动静就知道不妙,下意识的弯腰脑袋向下躲,就等着挨砸了。
但是箱子没往下落,扭头一看,他后面的那个酷镜美女不知道啥时候站起来了,单手就把滑出了大半的行李箱在半空中给托住了,虽然飞机在颠簸,但是她站得很稳。
吕哲忙不迭的道谢,这时候空姐也过来了,帮着把行李箱归位。那美女说了声不客气,礼貌性的笑了笑又坐下了。吕哲这才发觉这位不是装酷,而是真他妈酷,身材简直模特级的,性感高挑,而且胳膊上的劲绝对不小,至少是比他强。
那行李箱的分量他知道,他开始也是用两只手才举起来塞进去,而这女的在颠簸不稳的情况下居然用一只手就能托住,而且看起来还不费什么劲儿。
这女的是练过吧?反应真是够快的。看不出来。不过肯定是中国人,刚才她说话的味似乎带着点东北腔。
墨镜美女的举动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不管中国人外国人,对美女的兴趣是没有国界的。但是此时此刻,飞机还在颠簸,人心里面都在发慌,结果很快众人的注意力又从她身上移开了。
机舱内的颠簸还在继续,看样子这气流还挺厉害。有几个空姐出来不停的安抚乘客们的情绪,几个老手看样子是经验丰富,脸上还能保持镇定和职业微笑,但是也有的脸色跟苏晨一样,显然是被吓的不轻。
再看乘客,什么样子的都有,有人镇定有人慌神。机上有十几个黑人老外,有人在胸口划着十字,大概是在求满天神佛保佑。吕哲心里也开始发毛,他虽然坐飞机的回数不少,但是也是头一次碰见这样的情况,他心里开始打鼓,越打鼓越想尿,俩腿并得紧紧的,不停的搓。再看看附近坐着的那几个公司头头们,倒没有明显的慌张,各个都是面沉似水。
官儿越大越怕死,至理明言啊。买矿去哪儿买不行,非要到非洲来。结果好了还没到地方就遇上个这事儿,这里面肯定有不少人心里在喊冤。吕哲知道这里面有趁机出来借公费旅游的,那个叫白鹏的孩子据说就是公司里面一个老大家的亲戚。
公家便宜不占白不占,但是占到了要赔命的地步,任谁心里都会喊冤。现在只能指望埃航的飞机了,虽然埃航是非洲最好的航空公司,但是不代表不会出事。
事实上,去年埃航的一架737就出事了,坠毁在地中海。
当然这会儿想这些个纯属自己给自己添堵。
但是过了一会儿,颠簸又减轻了。这次没有再反复,飞机恢复了平稳的飞行。
广播又响起,这次气流终于平安的渡过了,很多人明显的松了口气。吕哲听到了有人长吁出气的声音,甚至还有几个老黑高兴地拍手鼓掌。
苏晨依旧抓着吕哲的胳膊,吕哲能感到她的手心在出汗。
“好了好了,人家没事了现在。现在我可以去厕所了吧。”吕哲说着第三次站起来,苏晨嘟着嘴瞅着他,不知道在那儿生什么气。吕哲看到她的眼神似乎有意无意在向后瞟,立时明白了八分,再看看人家那位酷女郎,根本眼皮都没抬,正眼都没瞧前面。心想这女人吃起来醋真是不可理喻,人家就是帮了我一把你就在这儿不爽个什么劲儿。而且,人家内气质就是和你不一样嘛。
结果等他尿完了回来,发现老何又回来了。而苏晨又坐回了原来的座位,而且和洪世泰说说笑笑,时不时还故意向他这边看一眼。
靠,你还有脸说我。你自己什么作风?
13点25分,飞机在加蓬首都利伯维尔机场降落。下客、上客后,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可滑行了一段距离,速度就是提不起来。有人看出不对劲来了,吕哲开始担心起来,担心飞机冲出跑道或速度不够起飞后栽下来,在天上遇见气流,在地上又是这事,这难道说这次出差注定霉运当头?
他坐立不安,恨不得跳下飞机推它一把。但是眼看就要到跑道尽头了,飞机还是没离开地面,它不得不减速,最后停了下来。这下机舱里热闹了,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广播说是轻微技术故障,让乘客不要离开座位,耐心等待。
1个小时之后,飞机还是没动。
此时机舱里变得很热,因为飞机没有了动力,所以空调也停了,乘客开始在闷热的机舱里躁动,也不顾不让离开座位的通知了,在过道里走来走去。
吕哲也站了起来,就这温度,飞机里面还没空调,实在是不好受。他先是走到后面刘晨那儿,却见几个公司老大都是一脸的不耐烦加不安,刚才在天上的经历让他们心有余悸,此刻飞机在地面上又出了毛病,要在国内,估计早就要给别人脸色看了,但是此时是在国外,也就只能坐在那儿不爽一下算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
领导不满意了,当小兵的当然要眼色活络一点,总不能要领导亲自去跑一趟吧。于是吕哲溜溜达达来到飞机尾部的配餐室,这里有几个埃航的空姐在这站着说话,还有两个乘客模样的人也在。
出乎意料的是,其中一个是那个叫白鹏的孩子,这孩子看上去估计高中刚毕业,正操着半生不熟的英语跟人家空姐这儿献殷勤。
行,这孩子有前途,年纪不大就敢跑来泡外国空姐。
白鹏看见他,嘿嘿一笑,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这孩子其实长得五官还挺招人喜欢的,就是带点油嘴滑舌,其实这样的孩子现在还挺吃香。但是可惜的是他那蹩脚难懂的英语实在让人家空姐听不懂。
还有个哥们儿是个高个,也挺帅挺阳刚的一条大汉。空姐们主要是和他说话。
吕哲进来打了个招呼,然后问一些情况,空姐们也不知道。就势加入聊天群,那高个帅哥很健谈说话很有分寸,给人的感觉很沉稳老练,吕哲和他聊得还挺投机,高个帅哥自报家门是个南美的华侨,名字叫周旭,是来非洲出差的,几个空姐的眼神直往这位帅哥身上扎。帅哥建议把飞机两侧的舱门打开通风,空姐们答应了,外面的空气虽然也很热,但毕竟是新鲜的,呼吸起来舒服了许多。
那个中国空姐进来了之后,白鹏这小子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缠她去了。
有美女陪着聊天时间还算好打发。又过了1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