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以后,当文森特开始按照珠宝店老板娘的订单要求,努力将常春藤拗出米开朗基罗家大卫的形状,卡拉瓦乔上校正好将自行车停在店门口,从口袋里掏出钱和一叠纸条。“幼稚园正好在办主妇参观日,有几位太太顺便就订了鲜花,表示我送货上门的话小费涨到一成五。另外今天园长女士给了我三十五块的小费,平分以后多出来的一块钱要我给你买杯热果汁吗?”
圣齐奥先生在陌生帅哥效应带来的巨大商机所造成的震惊下,不小心折断了常春藤大卫的小鸡鸡。
“我简直不敢相信,珠宝店老板娘因为收到没有性器官的植物人大卫就扣了我三十块钱!在大理石雕像上都只有那么点大的部位居然值三十块!”
“别羡慕嫉妒恨了,被拗断重要的部位,身为男性你应当感同身受。相信我,维纳斯也许不介意自己的雕像为达到残缺美而断了手,但要是塑像被人切掉了胸部,你看她会不会怒火冲天,教整个奥林帕斯山的主神们从此性冷淡再也不能拈花惹草。”萨福一口吃掉了弟弟杯子里剩下的樱桃,显然她对于卡拉瓦乔先生在晚间高峰来莱斯沃斯帮她的忙而心情大好。
“卡拉瓦乔先生送了一早上的花进账六十块,我平时最多拿四十。那些太太们从来都没有这么慷慨过,从前我卖朵玫瑰也要赠送一支勿忘我呢。”
“趁着镇上居民对新来的帅哥还没有审美疲劳,让上校为他的居留基金多攒一点吧。至于你,文森特亲爱的,那些街坊太太之所以狠得下心对你砍价,是因为她们已经洞悉你这小帅哥二十多年以前包着尿片的黑历史了。”
“圣齐奥小姐,再来两扎黑啤。6号桌的客人想再要点儿饮料好听我讲完救生舱的故事。”上校在店堂的那一头朝两姐弟挥手。
“好样儿的,加油干呐,卡拉瓦乔先生!如果今天能多消费十几加仑的啤酒,所有的小费都归你!”女老板在吧台后面握着拳头,像印第安女战士见到同伴剥了敌人头皮那样欢乐地低声呐喊起来。
这一天,阿尔方斯.德.卡拉瓦乔先生总共进账九十一块钱,这在镇上的服务业中创造了新的小费神话。然而即使每天都有这样的好行情,一年的进账也还不到十五万的四分之一。面对这令人窘迫的现状,乔伊斯警官表示不必忧虑,既然沃贡人的文豪格朗索斯先生还不曾江郎才尽,能用他早晨在胳膊底下找到的一小团绿色油灰赋诗一首,解决金钱问题的方式自然会像诗人嘴里的诗句那样源源不断出现,虽然其中有一些能让你啃掉自己一条腿。
“从符合卡拉瓦乔先生实际条件的银河联邦户籍申请手册附页的保证资产增值方式A款第三十四条第一百一十九附条来看,就是附页的第一千两百四十八页到一千六百七十五页,在法律误判死亡之前曾经为银河联邦国家机器服务的申请人,在提交编号为S0963a这一系列的申请表以后,可以由当地管理部门安排临时就业岗位,用以积攒重新申请户籍身份所需的资产。”
“先说好,警长,我不太希望得到来自星际矿场和宇宙不明微生物测试中心的工作,当然也不要去银河系物种研究中心做实验志愿者。”
“瞧您说的,卡拉瓦乔先生,物种研究中心的标本库里现在只缺一个沃贡人的鼻腔组织啦。”乔伊斯警长一边翻着手册寻找工作代码一边想从抽屉里找根烟抽,却一时没注意叼上了爱猫尤利西斯的逗猫棒。“不过您既然有这样的要求,我想这个比较适合您:一周两个半工作日,任务单项酬金五十元,按件计酬,如果工作期间出现人身伤害免费报销医药费并且有相当于当日营业额两倍的赔偿金。”
“成交。”
“话说你在周末接的究竟是什么工作,阿尔方斯?”在复数次坐在卡拉瓦乔先生小香肠形状的卧室里和他分享作为夜宵的芝士蛋糕之后,圣齐奥先生终于可以像对待他过去的男性好友以及前男友们那样不小鹿乱撞也不面红耳赤打磕巴地直呼上校的名字了。
“城里的宇宙开拓纪念博物馆人物展厅的收费项目,作为为了人类科技进步而光荣牺牲开拓者们的特型演员之一与观众们合影留念。”卡拉瓦乔先生嘴里塞满了蛋糕,两颊鼓鼓地像只仓鼠。“顺带一提,我扮演的是阿尔方斯.德.卡拉瓦乔上校。”
TBC
五、遗产风云——算了吧这只是回老家
这个周六的中午,在接待游客的间隙,穿上久违军服——当然没有肩章之类的东西,特型合影这样的娱乐项目不能要求百分百符合事实形象——的卡拉瓦乔先生在和圣齐奥先生通话。“文森特,下周一开始你可以排出十天左右的假期吗?”
“我的日程表很灵活,你有事?”
“陪我去一趟地球自治领首府。”
“什么?”
“去地球自治领首府!”
“你这里信号真差,大声点!”
“去地球!”电子产品的更新换代真迅速得要人命,为了工作需要换上的通讯终端是二十年前的流行款,现在用来实时通话杂音多得可以把小夜曲传成重金属摇滚。
“妈妈,卡拉瓦乔上校通话都是用吼的?”
“亲爱的,卡拉瓦乔早死了,那只是个演员别当真。上一回你不是还看见《芝麻开门街》里你最喜欢的大鸟在广场上啃汉堡吗?”在上校的背后博物馆展厅的一角,恰到好处地传来了这样的对话。
由于卡拉瓦乔先生现在在电脑资料库中还是个死人,所以他不能够搭乘任何持有银河联邦交通运输部客运许可证,需要在购票时进行身份验证的交通工具。所以在咨询了乔伊斯警长有关出行的相应政策规定之后,他带着自己的担保人登上了一艘愿意让他们搭顺风船的私家公司人货两运飞艇。
鉴于这一行为是在偕同担保人出游和隐性偷渡之间的灰色地带,两人心知肚明在开船前一分钟瞒过船长把他们带上船的雇员不可能为飞艇的计划外搭乘者们准备舒适的客房,但是无论怎么说,要在洋葱和臭鲱鱼罐头堆里渡过四天的漫漫旅程实在是太令人绝望了。
而卡拉瓦乔先生不愧是在睡眠中度过了二十年宇宙漂流孤寂时光的勇者。“乐观点想,也许我们回程就可以搭正常的客运飞船。这一次攒够了路费,我终于可以回地球看我的养父,他在首府的商界还算说得上话,也许他作出养子的存活证明可以缩短我在法律层面上的死亡时间。”
或许他还可以直接借出十五万,如果经济形势好的话,园艺师这样想。“那你早该给他打电话啊。”
“现在是22世纪,早没有人像两个世纪以前的古人那样选择把电话号码存在大脑这种生物储存介质里了。而且从公司这种团体出现以来,用黄页里的前台电话直接找到最高层的成功案例大概比兔子和金丝雀生出孩子的几率高点儿有限。”
“特别要求通话的还是个二十年前的死人。”
“正是如此。”这时船舱的颠簸提醒乘客们飞船已经开始进入地球大气层,卡拉瓦乔先生下意识伸手摸索起安全带。很可惜的是,等他意识到货舱里没安装这种东西,一切都晚了。
“我们真没在货舱里乱搞!”圣齐奥先生与卡拉瓦乔先生齐声分辩,由于剧烈颠簸在船舱底和气味熏人的货物一起做布朗运动最后两人以极其糟糕的体位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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