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吴东问,“去哪里?”
周满只是笑,口风紧得就像蚌壳,一个字也不多说。吴东气得很大声地“咳”了一下,转头走了。
应非池见状忙问道:“事情很严重?吴东叔很担心的样子。”
“没事。”周满摇头,摸摸他的头说,“我们明天去市里,今晚早点睡。”
市里?市里是个什么东西?
唉,常识普及很重要。
第二天一早,周满提了个行李袋就跟应非池出发了。两人都算是修真者了,行李袋上又挂了搬运符,所以一旦到无人处,两人就提起灵气加快速度,平时要花四个小时的路程竟然只花了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周满带着应非池在路口等车,应非池看到地上走的一个一个铁盒子,表示十分惊奇。他强忍着不问,怕被人当成大惊小怪,连累周满被人嘲笑,但心中对未知的事物总是又惊又怕又好奇。
“周满……”应非池抓着周满的衣角,忍得辛苦。
周满右手提着行李袋,左手一捞就把应非池的手抓住了,把他拉到身边小声说:“这个是汽车,分很多种的,你看刚刚开过去的事三轮车,现在开过去的是后推车。”
应非池睁大了眼睛听着,里头满满的都是惊讶。他开始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这个世界与修□□的不同,心中自然而然地生出恐惧之心,不过一想到有周满在,他就不怕了。
周满也知道他的恐惧和依赖,其实他心中十分喜欢这种依赖,也不吝啬将应非池的恐惧消除。他不想自己对于应非池来说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希望有一刻万一自己不在身边,应非池也能自己应付一切。所以从镇上坐车到市里,他一直毫不避讳地握着应非池的手,轻声解释一切。
应非池渐渐明白了很多事情,但同时也疑问:“周满,你出来到底想做什么?”
他早上收了笋干和灵芝在包里,应该是来买卖东西的,但卖东西怎么会来这像是……像是某种楼宇的地方?
周满神秘地笑了:“上去就知道了。”他说完带着应非池上了六楼,敲了一扇门。
第17章
【17】
“咚咚咚——”周满拍门。
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软和的男子声音响起:“哪个?”
“黎敏,我是周满。”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周满已经很高了,他竟然比周满还高,至少有六尺(1.9+)。男人浑身肌肉纠结,脸上也带着凶相,不笑着十分吓人,笑起来也有几分悍匪的味道。应非池想起刚刚听到的软和声音,还以为开门的会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少年,谁知道……
“班长!”黎敏见到周满显然很高兴,但看到周满身边还站着个人就沉下脸了,粗着嗓音说:“进来吧。”
应非池看他不高兴的样子,忙悄悄地望了周满一眼,用嘴型问道:我惹他不高兴啦?
不。周满笑着摇头,他是不好意思了。
应非池想到他山岳一般的身形和嫩柳一般的声音,心中忍不住觉得有趣,同时也对他报以同情。
黎敏领人进门,屋子很小,就一房一厅。狭窄的客厅里摆了张床,一角还摆着锅碗瓢盆等东西。黎敏让他们在竹椅上坐下,给他们俩到了水,时不时望一下周满,又好像顾忌着应非池,就是不说话。
周满喝水润嗓子,认真地说:“应非池跟我住在一起,不是别个。”
一句话让黎敏轻松了下来,他皱起一张凶脸,愁眉苦脸也凶神恶煞地说:“班长……”
他说了个开头就说不下去了,满肚子的话积压在喉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才好。
周满看他一个大男人眼圈也红了,不禁关切地问道:“分配还是没着落?”
黎敏是家里的独生子,从小被寄予厚望,他自己也争气,初中毕业时成绩很不错。但天意弄人,他不知怎么的被师范中专录取了!天知道他这么个大块头怎么当老师,这一脸凶相小孩子看到必须哭啊!从小周围的孩子都不喜欢跟他玩,害怕他,这点已经够憋屈了。但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别的男孩子变声期都变公鸭嗓,偏偏黎敏没有明显的变声期,一直保持着少年时软软的声音。那软软萌萌的声音简直不能更坑爹!要不是明确关键部位十分雄伟,黎敏简直以为自己是个女的了!
就因为外形的熊伟和声音的软萌差别太大,每次他跟人交流,对方都是一副见鬼了的神色看他,内心的咆哮——震惊、嘲笑、不屑交往等等情绪从神色里十分精彩地表现了出来。因此,黎敏在师范里十分孤僻,只跟周满比较要好。因为周满是班长,对他就像普通人一样,不怕他的外形也不嘲笑他的声音。毕业的时候听说周满主动申请回他们村子,黎敏还十分伤心,差点就申请跟着去了。但也是差点,因为学校在分配工作的时候把黎敏给漏了。
没有分配就做不成老师,他家里还有生病的父母,没有收入怎么活下去?黎敏着急得几乎跳楼,再三打听,才知道自己的岗位被人顶替了,按照各种潜规则,他是拿不回那个工作了。黎敏听了这消息不仅想跳楼,还想杀人,是周满再三劝阻他才没有冲动行事。
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两个月了,黎敏再次见到周满,又提起这件事,真是差点掉下男儿泪。
周满见问了话也没得到回答,就知道一切还落在困境里。
上一世……周满记得清楚,因为黎敏是他为数不多的从中专的十五岁开始,关系一直不错到四十岁的朋友。为什么上一世周满死在四十一岁但两人的友谊只到四十岁?
因为黎敏……在周满四十岁那年自杀了。
上一世黎敏的工作被人顶替了以后,他一直在l使努力想抢回工作,但始终没有成功,随后他就去参军。随后又退伍,转业的时候做了协警,之后又做了保安等等工作。周满一跟他一直有书信来往。等05年左右灌江小学被取消,周满决心出去闯的时候,第一个工作就是黎敏介绍的。再后来,周满跟人开厂,要黎敏来工作,黎敏却喜欢上了一个艺术青年,跟那个男的到处流浪去了。周满劝过他,但黎敏不听,那个什么艺术青年也扒着黎敏要他跟自己到处去。黎敏为了那人什么都不要了,还跟家里闹,最后却发现自己染上了艾滋——是那个男的背着他*,把病传染给他的。而且就在这时候,黎敏的父母因病去世了。
“阿满,我后悔了,如果能再来一次,我绝不会跟他走,绝不会把父母丢下不管。我以为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不介意我的外表和声音的人,我以为他懂我,但他只不过想找一个人挣钱给他花而已。阿满,谢谢你帮我照顾父母,谢谢你一直劝我,我的人生是失败的,我没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也不能再活着,我怕把病传染给别人。阿满,我死了以后,你把我的骨灰带回l市,我想回家。阿满……我真的想回家……我想吃我妈做的豆腐酿……”
周满清楚地记得黎敏给他留的录音里的每一句话,他的一生亲缘情缘都寡淡,为数不多的朋友里,黎敏是他最上心的一个。但他最后也没能把黎敏照顾好,反而因为少年时的无能为力、壮年的一时心软,让他走上绝路,最后从建筑工地数十米高的楼上一跃而下,连遗言都是警|察交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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