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半烟咧嘴笑了起来,可下一个瞬间笑容又骤然凝固。她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慢慢蹙起眉头:我只是离家出走,又没有遇到危险。依照亲爱的白小姐一贯作风,肯定不会为了找我,把小五和潘小宏两人从暖呼呼的被窝里拖起来。
宋半烟知白薰华,如白薰华知她。但她到底不是神仙,怎么也料不到是潘小宏突发急症。只猜测是纪宝那边出了怪事,否则白薰华何必拖上小五和潘小宏。
她这么推测一番,顿时精神起来,双手背在身后就往楼梯口走去,心中暗暗自吹自擂:你们先去又如能干什么,关键时候还是要靠我出马。
她此刻心情正好,口中清吟:“仰观天文,俯察地理,占风气、布筹算、推三棋、步九宫、检八卦...谁!”
“这诸般皆下术常伎,疲劳而难恃。”
一只长柄伞从转角探出,黑色的系带皮鞋拾阶而上,Laninate从容站到宋半烟面前。
如果白薰华在,她从Laninate脚下那双整面皮丝质襟片浅口牛津鞋就能觉察到异常。这是一种仅次于OperaPumps歌剧单鞋正装鞋,出现在这里,可见Laninate对这次会面的态度。
Laninate抬手露出法式袖扣,取下礼帽托在腰侧,颌首说了声:“又见面了。”
宋半烟注意到Laninate衣着的变化,但并不明白这代表什么。即便如此,她心头已经警钟长鸣,面上自然还是一番朋友见面的友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也算小半年没见了。”
Laninate打量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门,从大衣兜里取出一个扁扁的长盒。
宋半烟心头一喜,笑盈盈的接过来木盒:“这三更半夜的劳驾你特意走一趟,真是太感谢了。大恩不言谢,改日请你吃饭。”
Laninate捏着木盒没有松手,而是意有所指的说:“你是个聪明人。”
宋半烟对萆荔草志在必得,她用力一抽,将想把木盒夺了过来。却不料Laninate适时松手,宋半烟用力过猛,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Laninate抬手带上礼帽,居高临下的看着宋半烟,目光久远的凝视着她:“你在心中问过自己多少次?”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要往哪里去?
我为什么与别人不同?
我为什么存在?
......
宋半烟面色一僵,冷冷的与她对视:“你特意来说这些?”
当然不是。
此刻宋半烟心里非常清楚,Laninate绝不是特意来送萆荔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在福建遭遇百年不见的双台风,高铁和飞机都停了,差点没办法回家/(ㄒoㄒ)/
下一章我会尽快替换,不必担心。
第73章
声控感应灯慢慢暗淡,宋半烟和Laninate无声对峙。漆黑狭长的楼道中,只有秋冬的寒风穿堂而过。
不论是有备而来的Laninate,还是满心疑惑的宋半烟,都在盘算着对方的心思,推敲着最恰当的措辞。
终于,Laninate取下臂弯里的长柄伞,双手拄在身前,用罕见的温和口吻说:“我也曾像你一样充满疑惑,对真相避而不见。但事实就是事实,我们无法选择也无法逃避。我们,是同类。”
这话实在意味深长,宋半烟措手不及,不由心神一震。她握紧手中的木盒,定神笑道:“非要这么说嘛也不是不可以。虽然你我互为外国友人,但好歹同住一个地球村。”
她装傻卖楞的打哈哈,脑中却是思绪飞转:按照Laninate行事作风,实在不想是无的放矢。她态度大变,显然对‘同类’十分在意。离上次见面不过才12个小时,而她追踪的线索已经毁掉,她是怎么确定我的‘同类’身份?显然她背后还有其他人!以Laninate的能力来看,这个组织成员必定精悍,他们可能同时在调查两条甚至更多的线索。
那么,她口中同类是什么意思?他们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
宋半烟越想越心惊胆战,看着Laninate不敢轻易作答。
Laninate提起长柄伞轻轻点了一下地,低沉的声线宛如教堂里的诵经人:“闭上眼睛,依旧会被烈日灼伤。那些存在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真相,你明明洞察,又在害怕什么?”
宋半烟脑中急转,决定主动出击。她迎着Laninate的目光,露出一贯温和的笑容,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你想动摇我、想说服我、想拉拢我,就拿出些诚意来。既然知道我生的火眼金睛,那就该明白我见不得装神弄鬼。”
Laninate那双锋利如刀眼,竟然浮现出些许笑意,如同一只獠牙尖锐猛兽突然翻身,露出柔软的肚皮。
宋半烟顿时提心吊胆,掌心都沁出薄汗。她面色依旧一副悠然从容,心里却明白:猛虎露出獠牙尚且可以一搏,它要是散漫如懒猫,那只是因为觉得毫无威胁!
是因为‘同类’的身份?
不会,绝不会这么简单!
Laninate眼帘半垂,掩去那丝笑意。她从宋半烟的呼吸声中,已经听出紧张与惊惶。不只有尖刀与枪才是威胁,有时候一杯咖啡更容易让人疑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