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出现在眼前的,是关于宗政渊更多的回忆。
他看见宗政渊端坐在暗室中,提着笔,认真地批改奏折,时不时转过头来看自己一眼,嘴角的笑意含着柔情。
他看见宗政渊皱着眉头,紧张地抱着自己,嘴里不停呢喃着什么,手上慌张地胡乱给自己擦药,胡乱拿着纱布包着,眼里满是担忧与自责。
他看见宗政渊被自己抵着脖颈,一副要杀要剐的模样,眼底满是苦涩。
他看见宗政渊因自己惧怕而疏远他的模样,双手颤抖,眼中布满伤意与疼痛,转身走开的背影满是失落与孤寂。
他看见宗政渊因自己偶然的示好,开心得手足无措,不停搓着双手,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的模样,脸上布满讨好的神色。
他看见他看见很多很多,都是关于宗政渊的。
从前,他并不懂何为情爱,在他的意识中,便只有忠诚,对主上的绝对忠诚,以命相付,用尽一生,护其安康,便是他做为暗影的全部了。
直到遇到这个名叫宗政渊的人。
他不清楚为何宗政渊不杀了他,尽是百般折磨,也不许他死。更让他无法理解的,在宗政渊得知自己身份之后,也竟然没杀了自己。
他毕竟杀了宗政渊的父君,一命换一命,天经地义,难道不是么?
终于,他知道了原因。
他看见那些放在内宫中的画卷,看见这些画卷上全是自己,他静如止水的心里,终是被一粒石子激荡起来。
这个总是做些让自己不解之事的人,心悦自己。
发现这个让他唐然晃之的事情,他百思不得其解,辗转反侧了数个深夜,他终是想明白了为何宗政渊竟会如此待自己。
而自己,竟是无意之间,早已动了心。
可他到底是鬼影堂出身的暗影,忠与情之间,他选择了“忠”。
玖夜深深吸了一口气,环视了一下四周,屏息感受着这墓室中的风向。
宗政渊,忠情不两全,我与你,终究是陌路。
而宗政渊在墓室外等了许久,也未见玖夜出来,心下有些疑惑,便犹豫着走了进去。可当他看见墓室内空无一人,只一口冰棺和一具尸首后,心里满是不可置信,随即便是被一股怒火充斥了整颗心脏。
“来人!”宗政渊怒吼道。
兵卒跑进墓室,看见的便是周身比这墓室还阴沉的君上,满脸怒气,眼中充满戾气与狠决。
“把他给我带回来,带不回,便是打断他的腿。”宗政渊咬着牙吩咐道,沉着脸的模样犹如从鬼域来的使者,似要勾去人命。
而就在此时,玖夜已然顺着墓室通风处,离开了帝陵。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帝陵,叹了一口气,拉紧身上的衣物。
这件狼毛裘衣,是宗政渊亲自从九头山内猎回来的。
自从那日出逃王宫,被他折磨一番后,玖夜的身上便是落下了疾,右肩膀上的箭伤加上鞭伤,每逢阴雨寒冷之时,这骨节之处便是隐隐作痛,疼到极限了,拿着碗筷的手也会不住地颤抖。
想来,这辈子,也拿不了多久的长剑了。
玖夜苦笑一声,伸手捏了捏右肩膀,皱起了眉头。
果然还是很疼。
随即,他放下手,转身轻轻一跃,奔着西州方向离去,西州之处,是他曾经常出任务的地方,想来也是便于藏身的。
四年未与鬼影堂联系,不知堂内可知道自己未死的消息。
他突然停于一棵树上,低头自嘲地笑了,原来,竟是被禁了四年了么?
玖夜抬头望了一眼当空,现下应是迎新之时,天下普庆,即便宗政渊发现自己出逃,也是再难从这万人之中找出自己的。
回鬼影堂么?
“别回鬼影堂了,那里不适合你的。”他说。
也罢,四海为家,何处不能度过此生呢?
如此想着,玖夜便又运上一股气,施展轻功奔着西州而去。
可他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给自己带来了灭顶之灾。
宗政渊紧紧捏着手上的瓷瓶,眼中满是阴狠,他以为带玖夜去一遭陵墓,他至少会对自己再亲近一些,可哪曾想,自己的一心热诚,换来的是彻头彻尾的一盆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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