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在此扰乱清静!”一道苍老威严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身披七条衲衣,手执紫檀佛珠的白眉老和尚走了过来。
叶凡几见状上前一步道:“主持好,今日我等是特此来贵寺还愿上香的!”
老和尚皱眉:“你还什么愿?”
“主持不记得我了么?”叶凡几眨眨眼,那老和尚正当疑惑时,他又道:“前些日子城外有一群乞丐受了您的恩惠,所以今日我特来寺庙中还愿上香的!”
那老和尚怔了怔,片刻后恍然大悟:“啊,原来如此,老衲明白了,施主诚意如此,是寺庙的福气。”随后他又看向叶凡几身后的二人,迟疑道:“只是不知,这两位是?”
喻尝祁没出声,晋元毅却挑了挑眉,“主持,听闻贵寺丢了宝物,我等是奉圣命前来查探的!”
闻言,老和尚一惊,立即上前来,朝喻尝祁二人施了个佛礼,满脸惭愧道:“二位施主远道而来,是寺庙招待不周,只是不知二位施主如何称呼?”
“这是当朝的应汝王,陛下眼前的红人,主持合该清楚吧?”晋元毅笑道,语气流露出几分阴沉,他先前来时,就清楚这普象寺主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仗着自己是这国寺里的主持,名声在外,对于朝廷派来的那些官员倒是十分不放在眼里,如今若是不给他一个下马威,他倒是早晚要上了天去。
喻尝祁闻言,却微微蹙起了眉头,似乎对于晋元毅的说法感到不妥,却也没有出声制止,而这老和尚听了话后倒是一脸惊慌,似乎是没料到朝廷会派这么大的一个人物过来,连忙一改先前的态度,变得有些拘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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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宝卷丢失一事,是寺庙出了失误,万请王爷恕罪,只是先请二位先留下来探查原因,期间老衲将事因原原本本据实以报,以协助二位及陛下尽早找回宝卷!”
说罢,他又朝着站在一旁的小和尚喊道:“智安,山路泥泞不便,如此还不快领诸位施主去禅房换身干净衣服休息休息!”
那小和尚呆头呆脑的,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应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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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看那老和尚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协助我们取回宝卷,他倒也不想想那东西是谁弄丢的,如此一言,倒像是把脏水全往我们身上泼了一样!”
晋元毅在禅房中走来走去,半晌像是终于憋不住了一般,气鼓鼓地道。
这寺中的禅房四方通明大雅,敞开的窗格外种了几杆翠竹,房中家具简致,仅有的一张软榻铺了床绸被,整个房间倒显得是十分明净自然。
先前身上沾了些许脏污,喻尝祁向来爱洁,索性便褪去那件赭红色的外袍,只留了一件雪白色的中单穿在身上,头上的发髻撤散了下来,此时整个人懒散地倚靠在软榻上,刚浸了热水的脸庞还有些润泽,那双似揽着湖光山色的眼眸因着时辰的流逝也变得逐渐朦胧了起来。
此时窗外天色渐变渐深,喻尝祁微微打了个哈欠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如何说是他的事,在意这么多有何用?”
晋元毅道:“人言可畏罢了,我倒是不屑于与这种人打交道,只不过这事情如此棘手,拖了这么长时间,若是此次我们再办不好,又不知道那些群臣又要抖出什么乱子,真想不通陛下怎么会将这事交予……”
“若是不屑就少言!”喻尝祁突然截断话语,神色微微瞥向门外,带着几分寒意。
晋元毅像是也察觉了般,止住了声音不动声色地向门边靠近,蓦地伸手拉开门扉,除却屋外幽幽夜色中的静谧无声,就只有凉风不时惊扰树叶时,发出的簌响。
晋元毅远目望去,正当奇怪,脚下却突然踢中了一个东西,他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一张案盘上放着一只汤盅,旁边还留了一张字条。
俯身端起案盘,晋元毅扫了一眼字条,随后伸手不见声色地卷入袖中,端着案盘走进了屋内。
“方才是何人?”喻尝祁轻扫了眼晋元毅手上的东西。
“噢,应该是那个叫智安的小和尚留下的,我出去时,他人已经不在了,不过留下了一碗汤盅!”
喻尝祁见后,不再理会,只是卧正了姿势合上眉目道:“叶凡几人呢?”
“他吃完晚膳后便去隔壁的禅房里休息去了!”晋元毅说道,顺势将手里的案盘放在了桌子上。
之后见喻尝祁没了回应,晋元毅便默默地退了出去,待关上了门后,掏出方才卷入袖中的字条,借着屋内映射出来的烛火看了个透彻。
上方用十分周正锋锐的楷体写着几个大字:
子夜时分,正雄宝殿。
俊朗的眉目深深皱起,神色倏然变得严峻。
*
子时——
夜色变得深重浓厚,一阵夜风携着远处不知名的虫鸣卷入宝殿中,吹的案龛上的烛火摇曳不明,殿中的梁柱赤金髹涂,金碧辉煌,碧色的螺钿点缀其中,绘出纹章精美的兽面凤鸟纹,彰显着宝殿的恢宏和艺术的庄重。
鼎炉内的香火烧到了尽头,落了一案的香灰,袅袅的烟雾缠悬着顶部的佛像上升,四周围绕的十八伽蓝或柔慈或凶恶的面相被摇曳的烛火映照的阴阳分明。
主持慧孺盘坐在莲花禅坐中,正对着佛座,面目静和,手中的佛珠回应着口里念出的梵语。
“有伽蓝十八神祗,一名美音、二名梵音、三名天鼓、四名叹妙、五名叹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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