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星君唯唯诺诺的去了。
玄天饶有兴致的道:“玄女居然和南极大打出手,实在有趣,师兄不去凑个热闹?”
东华摇头,正色道:“这种不体面的事,他们肯定不愿被人围观,还是算了。”
玄天笑道:“那师兄和我继续修习方才的法诀如何?”
东华径自驾云前行,斩钉截铁道:“不行!”
穿云破雾间,东华能感受到一股地阴之气与他紧紧相随,难舍难分。两人数年之前还是敌对之态,数月之前还在彼此相望,数天前还在互相曲解。
此刻,在别人那里不可一世的魔皇,在他这里骤然卸下一切,仍以师弟自居,甩也甩不脱。
直到回到紫府洲,直到入了夜……仍旧甩不脱。
玄天紧紧搂着东华,寻着一切机会要与他肢体相亲。可东华这么个温吞性子,一时半会跟不上他火热的情思。
东华只觉得一切都好。他的师弟并没有欺师灭祖,也并非出于一己私欲反叛。他受过许多磨难,却依然能够问心无愧的与自己并肩而立。
玄天轻轻问:“师兄在想什么?”
东华回过神,感慨的道:“日后你若回归天界,这六御上仙怕是要扩成七御上仙了。”
玄天目光凝重起来,出言否定了东华的臆想:“师兄,我不回去。”
东华一怔,顿时从榻上支起上身,提高了声音:“怎的,你做魔皇还做出兴致了?”
玄天面色如常,坦然应对他的逼问,但下一刻,玄天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放心,无论置身何处,我都不会离开师兄。”
“你都决定不回来,分隔两地,又怎能说不会离开我?”
玄天低笑一声:“以你我的本事,从东极至魔境不过瞬息而已,距离不算什么。”
东华翻手而上,将他的手覆在手心,压着满心焦虑说教起来:“与距离无关。魔境为天界所不容,你在那里终不是长远之计……莫非,你想携魔境招安,而后收归天界?”
玄天听他这么说,便也起身,依旧正色道:“不。在我眼里,神魔之别不过是个称谓,况且……”他看着东华,唇边勾出一抹自嘲的笑:“许多神仙折在我手,若我仍旧安心理得的当帝君,那他们死的未免太窝囊。”
东华一腔责问顿时被一盆冷水盖了下去,竟是半点火气也没了。
他反过来责问自己自私,竟没有设身处地为玄天考量。不错,玄天曾经和他一样心怀三界,只是乍起乍落太过仓促。若种种遭遇搁在自己身上……那些小仙如今以写他事迹为荣,对他唯唯诺诺。可若有朝一日指着自己的鼻子谩骂诋毁,出言不逊,怕是自己更受不住。
天界下仙众多,战事上折损的多是他们,对魔境最咬牙切齿的自然也是他们。
风向大致如此,也不由玄天不与魔境站在一处。而玄天心高气傲,所有下仙们的气焰加起来怕也抵不过他一个。
东华叹道:“随你吧。”手上松了松,而后又重重收紧:“但你记着,我这里随你出入,鸿蒙境也不拦你。”
玄天没料到东华这般体谅,将手往后一撤,骤然把东华扯进自己怀里。
东华从他怀中抬头,却见玄天安恬的闭着双眼,薄唇边角挂着浅笑。对外凌厉的一面此刻全然不存,整个人如同利剑藏了锋。
他这般安心的面貌,东华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一时竟有些贪恋。不禁伸出手,难得的摸了他的脸颊。
说起来,当年也是个粉雕玉琢的小人,不过万年,已长成了这般模样。
玄天微微睁眼,“师兄,我好看么?”
东华腹诽道,不好看,怎能排在男仙色相第三?可你这样直截了当问出来,未免太自命不凡。
可是一码归一码,东华大神向来诚实,点头道:“好看。”
“那……”玄天又拾起了最初的心思,伸手便去褪东华的白袍:“这个好看的人服侍师兄安歇,可好?”
东华没有十分推阻,只是道:“且慢,放下帘……”还未说完,他便眉心一动,改口道,“有人来了。”
玄天同样也感知到了,眼见东华径自从自己怀中起身,将自己好不容易褪去的白袍重新穿整齐。他便也从榻上下来,寒着脸立在东华身后。
果然,二人刚站定,便听玄英在外头禀报:“君上,凌烨上仙来访。”
东华出得静室,颈上已经悬了黑色宝石,但见凌烨傲然立在前厅,锦衣上的暗纹在鲛珠下流出光泽,是小朵的云纹。衣裳虽素,耐不住云纹波光粼粼,竟比墙角的凤羽还耀眼。
东华还没跨过门槛,凌烨便回过身,也不施礼,上下打量东华一眼,目光极准确的锁住那颗宝石,“事关重大,打扰二位了。”
东华眉心一皱,下意识回望一眼,见玄英还跟在身后,也勉强算是“二位”,才又转而看向凌烨。
见东华已面带责备,凌烨才骤然反应过来,躬身施了一礼:“见过父亲。”
东华淡淡的问:“深夜前来,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