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了？我记得，我好像是撞了一个人，然后，我就晕倒了？”

凝光“嗯”了一声，扶着她的下巴往外拉了拉。

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瞧了瞧翟九凤的脸色，见她面色微有些白，但并没有显露出过多的痛楚，才松了一口气，道：“你晕了很久，阿凤，你晕了快有十天了，青瑜来给你看过，说是因为那女魔修强行把修为渡给你，致使你身体中的平衡被打破，才会有这样的事情。”

“什么平衡？”翟九凤有些不解。

凝光也没瞒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修真者是不能入魔的，因为灵气与魔气不相容，若不是自散修为，再入魔道，最后定会落得灵魂撕裂而亡，你就是这种状况，但你又有一些不同，因为你身体里还有鬼气。它就像是针线，介入了二者之间，强行把它们维系在一个平衡点上。

这女魔修的醍醐灌顶，看似是在帮你，但实际上确是想打破这个平和，逼你来林家。”

凝光前面的话，翟九凤都听懂了，只是不明白，这又跟林家扯上了什么关系。

她问了凝光一句，接着就听她解释道：“林家现任家主能以小小年纪坐上家主之位不是没理由的，她能通过触碰夺取他人的修为，不论血统高低。本来，你身体里的魔气已经蠢蠢欲动了，只待你一修炼，便要发作，但那魔修大概是没想到，你会这么久不修炼功法。

魔气找不到突破口，只能一直蛰伏在那里，直到你撞了这个林云幽。

魔气被她引动，和你身体里的灵气争锋相对，而鬼气又压不住它们，这才会让你昏迷过去。”

“哦，这么说来，我现在能醒，是因为林云幽把我体内多余的魔气吸走了？”翟九凤并不笨，稍微想一想便明白了过来。

她转头四处看了看这间屋子，见屋内陈设讲究，随意摆放的杯盏都是千金难求的至宝。

“我们现在在林家吗？凝光，你当时没冲动起来把人打一顿吧。”

“我没有，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情，我当时只顾着瞧你了。”凝光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掩住心中曾蠢蠢欲动的念头。当时，若不是念着翟九凤的安危，她拆了林家的心都有了，所幸她没有冲动，若真要了林云幽的命，只怕现在翟九凤就醒不过来了。

“阿凤，你再躺一会儿吧，你脸色不好。”捏了捏翟九凤的指尖，觉得她手上凉得厉害，凝光拉住了锦被，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我去叫青瑜过来，你先休息一会儿。”

翟九凤拉住了她，眉眼舒展，扯出了一个略带调侃的笑容。

“明明是我病了，可我怎么觉得反倒是你伤了脑袋，你出去做什么，不是有传讯令么？”

凝光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对啊，我怎么没想起来。”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刚想把传讯令掏出来，就被翟九凤按住了手。

她没有多少劲，但声音显得十分强硬：“先别叫她，我还有些累，你陪我躺一会儿，等我醒了再叫她进来好不好，我现在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就是有些困。”拉住凝光的手指摇了摇，带着病容的面孔愈发显得娇怯起来。

她也不多说，只拿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凝光。

凝光本还坚持，但被这双带着祈求的眼睛一瞥，整颗心都缩成了一团。

凝光叹了口气，放软了身子钻进锦被。她刚一伸手，翟九凤就自动自觉地熨帖过来。

翟九凤比她矮一些，此时缩在她身前，便更显得柔弱可怜，凝光把她向上托了托，让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阿凤，只要能看见你醒，我就不会累，你以后别吓我。”

翟九凤轻轻嗯了一声，浓重的鼻音好似穿透了她的血肉直接撞进心里。

守了十个日夜，纵然青瑜总安慰她翟九凤没事，可看不见她睁眼，心中便总空了一块，她甚至有想过，翟九凤会不会就这样，一觉睡过去。

凝光一直以为，她是不怕死的，亦不怕翟九凤死，因为她早就做好了生同裘死同穴的准备。但直到这几天，她突然觉得自己是畏惧死亡的，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因为她死了，就再也看不见翟九凤了。

看不见她笑，看不见她胡闹。

恐惧来势汹汹，甚至让凝光有了祈求天道的想法，她亦是求了，求到连自己都快熬不下去的时候，翟九凤终于醒了过来。

凝光忍不住抱紧了她，埋在她额际的鼻腔有些发酸。

翟九凤不累，但凝光累了，当她一颗心落到实处，终于能安安生生地休息一会儿。她这一觉睡得很长，翟九凤却没有睡着，她躺的浑身都麻了，但未免吵醒凝光，却是强忍住没有翻身。毕竟她徒儿既警觉又惊醒，她只要一动，凝光再累都会醒。

翟九凤配合着躺好，躺的半边身体都失去了知觉，凝光才终于醒了过来。

“起来起来，天都黑了。”凑过去，亲了亲凝光的下巴，翟九凤把她往外一推，指使她去找吃的，才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活动僵硬的肩膀。

凝光许是不安，所以没走多久就带着青瑜和吃食回来了。

“我的小祖宗呀，你可算是醒了。”比起凝光，青瑜也好不到哪儿去，一是她担心朋友，二则是被凝光吓得——

这十天里，她亲眼看着凝光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黑，气息一天比一天委顿。有时候，她真忍不住担心，凝光会把自己耗死。

情深不寿，青瑜以前不懂，现在却又不想懂了。

“我当然醒了，我怎么能不醒，我又不像你，孤家寡人一个。”

青瑜一顿，脸色霎时黑了下来。很好！还能嘲讽她！这说明翟九凤恢复的很好！她果然不该担心这对狗女女，都是没良心的东西：“我孤家寡人我骄傲啊，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啊？不像你，还要顾忌别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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