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莲稚的背影,亓徵歌站在台边一时克制不住极轻地笑了几声。她早就知道陆莲稚吃不惯药膳,今晚就偏要多加几味味道重的药材,让她全吃完。
陆莲稚正比方才还要不走心地刮着鱼鳞,就听见了身后依稀的浅浅笑声。
她是笑了吧?笑了吧?陆莲稚不敢置信地回过头看着亓徵歌,清醒地意识到了这可能也是被自己传染的习惯。
不好,这样不好。陆莲稚心里五味陈杂,有些甜,但此刻更多的是苦。
或许是我该改一改。陆莲稚想着,剖鱼的动作又用力了几分。
一个时辰后,两道菜上桌。
陆莲稚盯着眼前浅褐色的鲫鱼汤和肚子里塞满了不知名草药的草鱼,魂飞天外。
“来。”亓徵歌贴心地握着陆莲稚的手,将筷子塞入她指间,又将碗碟往她面前推了推。
看着陆莲稚出神的模样,亓徵歌忍不住一手支颐作壁上观,声音轻而沉调笑道:“不是才不怕吗?陆莲稚,别怕,你吃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为了媳妇,翔也能吃下去三斤的陆莲稚(x)
和心比炭黑、痛下黑手攻击味觉的亓徵歌。
第87章骤止
风轻云缓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谁也没有提起何时离开这个问题。
桃源的时光太过美好,耽溺其中,无人会想要浮出水面。
时日渐长,二人便也发现了原来巴陵这般地方也并不是全然安乐避世,相反也会常常有些愁人事发生。
前些日子小小的鱼乡遭了水贼光顾,惊得午饭桌上陆莲稚丢了筷子就拔剑翻窗往外跳,伏在邻人屋中,将一伙强抢强掳的水贼打了个七零八落。
以一胜多并没有什么惊人捷径,不过全靠阴招。陆莲稚行走江湖不说遭过多少下三滥坑害,光是见过听过的却也够多。
如此一来这帮不谙世事的井底水贼如何能比,登时就着了道,七八个人被一拥而上的乡人团团捆住,扭送官府。
陆莲稚从一众乡人口中听闻,这已经是水贼第八次突然袭击了。苦就苦在贼人跑得颇快,没有一次抓住过。
陆莲稚一招关门打狗算是使得歪打正着,不说将人家一锅端,也算是将一帮水贼打去了半窝小弟。
乡人热情,一事了解后纷纷给陆莲稚送鱼送肉送酒菜,也不明着送,只悄没声地全都挂在房门上、小窗边,一时将陆莲稚一点点盖好的小房差点给压垮了去。
“这可不能倒啊,”陆莲稚忧心忡忡搅着灰泥往石缝里塞石头片加固,“再过个几年没准还要回来小住,若是到时候回来一看它垮了,那岂非又要一点点重搭?”
陆莲稚这些日子里苦于搬石砌房,已然有些怕了,念叨着支使亓徵歌帮她扶凳子:“你别笑啊,你也帮我去把门上挂的辣椒拿下来啊!”
待到陆莲稚仔仔细细将房屋整个儿打理了遍,从顶上跳下来时,便正好看见了亓徵歌掰着半截儿干巴巴的大红辣椒,靠在一旁篱笆上向外伸出手,正在喂乡人散养的芦花鸡。
辣椒喂鸡?陆莲稚眼皮直跳,几步上前夺走了亓徵歌手里的辣椒:“喂喂!它吃坏了我们要赔的!”
亓徵歌眨了眨眼睛,倒是一派无辜:“它来抢的。它不能吃辣椒吗?我以为你能吃的东西,应当它也能吃。”
陆莲稚不知道亓徵歌是真没常识还是在逗自己玩,总之末尾那句话一时将她听得哭笑不得:“鸡不吃辣椒!”
末了,她顿了片刻又补了一句:“我也不吃!”
陆莲稚不吃辣,巴陵却嗜辣,她这个天生的味觉缺陷让她儿时遭了不少的罪。亓徵歌怎么会不知道陆莲稚不吃辣,说出这种话多半又是在打趣她。
“哎,忘了这个。”亓徵歌幽幽补道:“看样子你不吃的,它也不能吃。”
陆莲稚一时啼笑皆非:“我看你是越来越会打趣人了。”
亓徵歌不置可否,只换揪了一截草叶继续逗那圆滚滚的芦花鸡。
鸡才不吃草呢。那小母鸡示意性地啄了一下,提不起丝毫兴趣,见亓徵歌手上也没有别的东西吸引它,转身就跑了。
亓徵歌看着那花里胡哨的一团背影,忽然道:“陆莲稚,不然我们也养一只?”
陆莲稚正扯着嗓子同远远的另一家人说话。那家人住在另一个丘边,远远看来简直比豆粒大不了多少,但偏偏嗓音如洪钟,一问一答一来一往,竟也听得清晰。
陆莲稚好容易聊完,进屋里喝了半壶水,回过头才想起亓徵歌方才说了什么,不由又跑出来问道:“嗯?什么?养鸡?”
“也行啊,那我们去抱个小鸡苗来。”陆莲稚开始打算盘:“若是母的,就找那边二壮家做下家,走的时候托给他家还可以下蛋。若是公的,我看便养大了做个烧鸡吃。”
亓徵歌看了陆莲稚一眼,心下也打好了算盘:抱一只母的。
眼下小暑方过,荷月也将行至尽头,天气到了晌午已然十分炎热。陆莲稚拾掇完了一干事物,便拉起了亓徵歌,要往竹林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