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景喜欢吃软糯的米粒,稠一些没关系,但煮到软烂。李慧刚进他们家,喜欢偏脆硬一些的食物,后来仔细观察了几次,偷偷将自己的饮食习惯改过来了。
其实余景已经无所谓吃什么了,硬也好,软也罢,这个阿姨是老余的老婆,是他的后妈,是余容的亲妈,这点,生米煮成熟饭,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改不了。
所以,吃什么跟这对比起来,算个什么呢。
青春期的余景,能感觉到这阿姨的费力讨好,他不仅不接受,还觉得对方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可鄙可憎的。凭良心说,如果这样一个阿姨是其他人家孩子的后妈,他从他人嘴里听说其人其事,可能会觉得这个女人很不容易,挺令人尊敬的。
可是她不是别人家的后妈,她也不是别人说给他听的故事。
很多事不临到自己头上,“听说”起来永远不痛不痒,永远只会换来几声轻飘飘的唏嘘。
感同身受这种事,哪有这么轻易和直接。
余景起床在楼梯看一眼在厨房忙碌的女人,由于不想跟她打招呼,于是又躺回床上,心算起今天要去谁家还多少债……
一直到余容那热闹的声音在屋外忽高忽低地成片响起,余景才起床。
余容那天跟他说了要自学一年,就真的买了相关书籍,也在网上查了一些学习教程。余景不懂这些,看着那些线条组成奇形怪状的图案,总觉得余容应该是适合这个的,谁让余容从小就有那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
“她大哥,谢谢你。”李慧坐在余景对面轻轻说,但是语气很真诚。
她在感谢余景愿意支持余容的兴趣。
余景说“没什么”,继续低头吃饭。
余容两边都看看,老气横秋一叹气:“嗐!一家人客气什么啊!哥以后老了有我照顾呢,谁谢谁还不一定!等到我出名啊,我哥的一切都是我设计的!独家!首家!怎么样,牛不牛?”
李慧笑起来,笑出了眼尾纹。
别人家,同父异母的兄妹感情不一定好,还可能老死不相往来,这对兄妹没有血缘关系,胜似亲兄妹。
余景拿筷子敲她的碗:“吃着饭呢跟你说了别说话,小嘴叭叭的饭菜乱喷,卫不卫生?”
吃过了饭,余容蹦蹦跳跳地去推自行车,今天她去老余滑粉店帮忙,余景要出门去……装孙子。
他俨然家里另一根支柱,每年回家都要拿部分还款去债主家赔笑哈腰:“谢谢谢谢,拖了这么久。这是今年利息还有部分……嗯,明年尽量全部还清……谢谢叔叔伯伯的理解……”
本来是他爸做的事,谁让刚开始,经历丧妻之痛的老余一言不合跟人粗着脖子红着脸了,从此之后,这种事就落到了余景的身上。
所以,现在方君泽看到的几乎没有什么情绪,永远平静淡定从容不迫的余景,并不是他愿意的也不是他天生的。
谁刚出生都是一张有着无数可能的白纸,若不是这样那样的推力或者驱赶,谁会变成后来的样子?
像是命定的又像是无规律可循的随机因素。总之,方君泽后来一点一点懂了余景,懂了之后,在爱之外,生出多一份的尊敬和崇拜。
余景一整天都在外面,午饭在外面小吃店随便解决了。他一整天没接到方君泽的电话,居然有点不适应,还有点不安。
照理说,三天已经过去了,他前一天还关机呢,除了未接电话提醒,方君泽一个短信也没有。
果然是少爷脾气发作了?还是说,方君泽生气了,然后……不喜欢了?
余景除了不习惯以外,还有些生气和失望。
这个人对自己的心意怎么如此草率?
余景甚至怀疑这个老爷机出故障,还给10086拨了几次电话,接通正常啊,没坏。那方君泽怎么没打电话?一个短信也没有?接收短信功能出障碍了?不能吧?这10086的短信提示正常啊。
余景坐大巴回家,背影说不出的失意落寞,他感觉从他母亲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落寞的情绪了。
还没走进家门,就看见奶奶正赶着鸡鸭回窝。老人家一看见余景就举着竹竿指着家里头说:“你那城里的朋友来看你啦。快去看看,好漂亮的一个孩子啊!老太婆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人,会发光似的!”
余景被说的一头雾水,也没放心上。老人说话嘛,十句只有一句有影子的。什么叫做发着光的漂亮的人。
先是听到余容夸张的笑声,在笑声之后还有低低的男声。
余容这丫头,把男朋友带家里了?不对,哪来的野男人?!
余景一张脸笼罩着怒气,快步走进大门来。一看那漂亮到发光的野男人——
那人穿着夹克白T和浅色牛仔裤,戴着一顶棒球帽,坐在那随意交叠着长腿,闲闲往椅背靠着,动作说不出的潇洒,把几十块钱的靠背椅坐出了王座既视感。
他的侧脸线条锋利,青春期的帅气和毫不违和的美貌在他身上有些凛然的气质,其实他从来就不是多随和阳光的男孩,只是大多时候他隐藏起来了,并且随时随地漫不经心地露出笑容,因此总让人忽略他其实是一座移动的大冰川。
这样的人,不用确认容貌,余景第一眼就知道是方君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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