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王说的是什么,是我名为卫绾,还是如何?”卫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月氏王气急,当即便是拔了佩剑来斩卫绾,卫绾偏身一躲,右手成爪,便是向那剑抓去,月氏王哪里想到卫绾还会来夺他剑的,一时不察,竟是失了这唯一的兵器。
而卫绾得了月氏王的剑,竟也只是虚虚地瞧上一眼,便是掷于地上,重又复为那般神情,这剑仿汉造,又多饰以金银,其实并无大用,倒是饮血过甚,开刃之后还算锋利,她的手心其实已是多了一条血痕,但随即握掌成拳,那丝血迹即是被掌纹掩去,这般也不算是很明显。月氏王一时之间,只好招呼了左右,躲在了众人身后。
“王可是以为卫绾就是这般无智,方才那路上会有伏兵,这里便是没有了?”卫绾一勒手中缰绳,突然用力之下,那马吃痛,竟也是脖颈一仰,长嘶了一声。马鸣之后,那人踩黄沙虽是没有多少声音,但人身上的盔甲,也是铁器,两相震动,粗细听来,那伏兵人数竟也是不少。
“月氏王,你已穷途末路。”
莫不说卫绾这边的人是以逸待劳,便是月氏王那边,本来都是骑兵,但其中不少是丢了马徒步跑过来的,若是一直奔跑,那还无事,但突然之间止步,又不是专门的步兵,两腿无力,这时还在喘气,有哪里是能够拿的了武器作战的。
胜负已分,但能料想到自己明日的月氏王还有一张王牌的,他转头便喊:“将那张清河和赵德带过来。”
卫绾攥了攥手中缰绳,她还奇怪,怎的沈牧传报那月氏大营没有一点消息,原来是人都给随身带着了,可她从昨日便是和这月氏王待在一起,没道理她发觉不到的,除非……
月氏人一般有三匹马,一匹为战马,作战时所骑,一匹为驮马,以来驮负重物,另一匹则为走马,无战时便是用它。而月氏人地位高者常有低位者为其照料马匹,所以先前看到一人三马,那马下各自有人照料,她也并不怎么奇怪。而这回看见一名骑兵得了王令到一队辎重营里,她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朝廷天使,但凡有半点尊重,也不至于做这种事的,而事已至此,只能说这月氏王求胜心切,不知敦煌有火油,也不曾想到她有这般大的胆子,竟是要将其一口吃下的。
失策了么?卫绾紧盯着那名骑兵,但不过一会,她便是长舒了一口气。
看那神情,薛兆等人并不在那里,可是不在那里,那薛兆又该是在哪里呢?月氏王听了骑兵所报,心下胆寒不止,而卫绾则是马鞭指了那名骑兵,便是说:“除却他,其余的都不必再留了。”
“你……”月氏王一语未毕,头颅落地,倒是滚了好几个来回。他虽勇武,但也挡不住背后冷剑。那名月氏骑兵抖着手,佩剑一下子落地,声音也还有点发颤,他望着卫绾:“谢卫城主恩典。”
卫绾忽然感觉眼角有些湿润,原道是今日有雪,不曾想杀了这月氏王,这雪就下了。雪花入眼,她呼了口气,感觉这春天又要晚上一些日子才能真正到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而杀这些无力反击的人,道理盖与之同。
最终,卫绾下马,一边走一边问那月氏骑兵:“说说吧,那两人,哪里去了。”
薛昭正是踢了那冒牌货的小腿,让其在地上摔了个嘴啃泥,先前便是看这人要逃跑,本来以为月氏人看守森严,并不以为意,而正逢月氏溃败,这人倒是见机极快,捆手的绳子不知怎么就被其挣开了,推了一人挡了她的视线,转眼间便是跑的没有影子。要不是她目力不错,还真的会跟丢的。
“你还要跑么?”薛昭缓了缓呼吸,一脚踩在冒牌货的脚踝上,迫使其回答。
“何必如此呢,大人,这月氏人大势已去,我已无用,何不放我一条生路?”冒牌货先前一直在给她说月氏话,这半晌,汉话也说的不错,也真是个汉人。
既是汉人,那无论如何都不该为月氏人做事,不管其是真心还是假意,是主动还是被迫。骨子里是受过朝廷教化的,薛昭考虑事情,自然也是从朝廷的角度出发。可这人垂垂可怜的样子倒也不算作假,思来想去,薛昭踩着其脚踝的力道就松动了两分,哪里想到这冒牌货一觉枷锁松懈,看了地上沾了血的月氏弯刀,便是恶向胆边生,趁着薛昭还在思索,秉刀便是直刺过来。
薛昭虽然有躲闪,但到底是慢了半拍,脸边的□□被划破,手摸上去,血珠子染了指尖纹路,摁一下,脸上有些微微的刺痛感。她有些不好的回忆,也正是因为此,她方才还有些犹豫的眸子摄着一道寒光便是一下子清明起来。
再没有了什么别的情绪。也自然是没有什么不能让人看见的东西,她一步步地往那冒牌货的方向走过去,看着他,看着他,直到后者用弯刀对着她的手再也控制不住颤抖,将弯刀丢了过来使薛昭停住了脚步,他转身又开始了奔跑。
而薛昭已经不能再让他跑了,因为就在前面不过几步远的地方,正有敦煌士兵的身影,这冒牌货现在可是顶着张清河的脸呢,万不能使其现于人前。秉持着这样的想法,薛昭捡起那把弯刀,运起轻功,三两步,便追赶到那冒牌货的身前,弯刀入腹,也不过是如此轻易的一件事罢了。
这冒牌货嘴巴里涌出两口鲜血,当即便没了声息,自然也没有引起那群敦煌士兵的注意。
第19章第十九章
薛昭松开握着弯刀的那只手,有些无力地半跪在地,她记得她也是这般对待那哀太子的。哀太子荣与她青梅竹马,但受其先皇后牵连,最终引剑自刎。书上是这般记载,但哀太子荣,自以为属意于她,便想着死前让她一起去的,那一剑她并没有死,而她攥着满腹鲜血,也是方才那般看着哀太子荣,最后使其自愧,哀太子又以自刎太痛,迟迟不敢动手,还是她帮了把手。
“殿下性情淑均,聪慧敏捷,不管太子殿下有多不好,只要太子殿下死了,陛下总能记起殿下的好来,殿下若是想要长平王好好的,就请为长平王殿下留下这最后一点遗泽吧,东宫血裔皆在于此。”
已经不用再想起这以后的事情了,薛昭的眼前忽然陷入一片黑暗,许久之后她才想起,这该是她第一次杀人的。
“杀一人为仇,杀十人为雄,杀百人则为雄中雄。”薛昭她与这人又有何仇呢?说不得是失手,但那人到底是死于她手,这罪过,也到底是无法解脱。
薛昭病了,这病来的急,若不是城主府各种药材都有备下,薛昭少不得是要吃一番苦头的。卫绾使人给薛昭用了最好的药,便是补气的人参都是珍藏许久的珍品。
沈牧看了,可是酸了:“绾绾,莫不是我说,你还真的瞧上这小姑娘了?虽然年龄差距不大,但这小姑娘可是从中原来,知晓的都是阴阳相合之理……”
卫绾也不知沈牧是从何处看出破绽来的,但这总只是她的事情,她给薛昭喂完了药,便是将那瓷碗搁置在一边:“我心中自有定数。”
“倒也不是我反对,可这种事,总要分个先来后到吧,同是女子,你怎的没几日就喜欢了别人,却是对于近在眼前的我视而不见?”卫绾没有继续说话,这寓意便是让沈牧退下去,可也禁不住她要嘀嘀咕咕:“难道我长得还没有她好看么?”
卫绾抬眸,回答的很认真:“你是比她好看。”
沈牧垂下的头一下子抬起来,随后立即双手抱胸作惊恐状,她身上带血的盔甲还没解下来,这样子倒是徒惹人发笑:“你,你说什么,你不会真的对我有意思吧,我话可说前头,我可不喜欢女子。”
卫绾坐在薛昭床边,也没有笑:“就是知道,所以,才不找你的。”
沈牧松开双臂,正色:“你认真的?”
卫绾没有回答。
如果,请我们的网站地址《宅书屋》om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http://.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