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烦闷,不对,是燥热,心脏慌乱的想要挣脱肉体的束缚,血是河流,承载着无数小船,如今浪潮湍飞,那些船努力想要克制海浪,但完全做不到。
他走过去,颤抖的手指掀开轻纱,床上的场面吓得他瘫坐在地。
“不!”他机械的摇着头,这是神经在震惊时下意识的举动,他爬起来冲上去,把隋愿从床上拉起来。
隋愿的脸苍白无力,像没有作品的写手一样空洞,像褶皱的卫生纸,脸上满是厮打后留下的划痕。
康明宇冲过去,法熙文赶紧背过身,这种场面触碰了他做人的底线。人们对待骇人听闻的新事物多半需要时间来理解和消化,能否被接受都是后话。
“这…简直…天啊!谁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他抓住自己的头发,似乎只有被人用手揪住脑袋才能迫使他接受已成型的局面。但康明宇没有帮助他,因为康明宇同样沉沦在翻涌的海潮中。
他们看到隋愿身下的女孩,全身赤衤果,床单上的血像设计过的完美图案,均匀、有力,而且包含艺术家独有的使人畅想的伏笔。
蔡仲扑上去,使劲摇晃床上的女人,“樱子,樱子!你还好吧!”转而又去摇晃隋愿。
由于已经难以控制力道,隋愿被他仰面推下去,落地的剧烈震动惊到了远处的两名保安。
“报警,”法熙文回过头,颤抖的胳膊在口袋里摸索,“必须…必须报警!”
可他连手机都拿不稳了。
蔡仲用布满血丝的泪眼狠狠看向他,“不能报警!”
“why?”
“我说了,别报警!”
所有人都迷失了,总要有一个保持清醒。他必须为樱子考虑,她还只是个少女,虽然成熟大方,但不能让她被舆论夙婴。
他站起来,不断深呼吸,目光不敢随处打量,以免被现实的漩涡夺走理智。“叫救护车。把他们弄走。谁也不准走漏风声,直到事情结束。”
康明宇一脸难以置信的揶揄,“你还认为这件事可以结束?”
“你什么意思?”
他抿嘴笑了。对于思维简单的生物,何以开导他?就像有些人永远不能理解好像和像的区别一样,思维是抽象的。一条三岔路口从开始根本看不出什么,只有走得越远才越能看出偏差。
康明宇咬牙说:“结局和结束不同。一个句号是终结,是结束的标志,但连省略号也能成为故事的结局。这是有本质区别的,你明不明白。”他想告诉蔡仲。摆在他们面前的这个故事绝不会有好的结局,结束对他们而言只是就地正法后的解脱。
长长的舒一口气,但不是放松,而是叹息。
他不能把话说的太直白。但蔡仲显然没有心情听他谈论标点符号。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
康明宇警告说:“你得移交刑事案件!”
“我不!”
这大概是蔡仲最坚决的一次回答。在他眼里没有选择题,只有重视和蔑视,这让康明宇萌生妒火。
他不愿承认自己要去跟隋愿这种人攀比,但你永远不能理解命运,它安排比你出场晚的人,得到比你更多的关照和信任,这简直没有道理。
“隋愿本来就是个渣,监狱是他最好的归宿!”他指着眼前荒唐的巨作,“他上了你的未婚妻,你脑袋进水了吧!”
蔡仲立刻还击,“你闭嘴,你凭什么断言别人!”康明宇的话像无形的冰锥,打在蔡仲身体里,看不见伤口却令他浑身颤抖。
“就凭我看到的事实!”康明宇勃然大怒,“都已经摆在面前了,你还想维护他?”
“我没有维护他。把你的有色眼镜摘掉!”
“哈?你居然数落我?”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好像在骂自己“你是个傻逼。”
蔡仲很想把偏移的事理矫正过来,他大声叫嚷:“我没有!我只是没听你的建议罢了。你总是那么自以为是,认为别人都该听你的。你从来不为别人着想。”
“我不为别人着想,那我来这里干嘛?自找麻烦?你要是不找我,我会管他的死活?好了…我算看出来了。”他气得背过身去,在陌生空旷的房间来回踱步,仿佛只有快速移动才能抓住乱撞的怒气,把它们塞回形体中。“你不用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你不就是喜欢隋愿吗?随你的便!让你和你的弓虽女干犯一起见鬼去吧!”
弓虽女干犯,弓虽女干犯。它在蔡仲脑中行成意识流,难道自己也认定隋愿是弓虽女干犯了?他不敢想象,潜意识中自己已经审判隋愿有罪,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这种想法在他心中一闪而过,却足以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你说什么!”他挥舞胳膊,像被侵略了地盘的猴子,冲过去撕扯康明宇的衣服。他比康明宇矮一头,只能抓到他腹部,毫无章法的挥拳,“闭嘴,闭嘴!”
康明宇一声冷笑,随即把他推倒,“我说错了吗?他就是个弓虽女干犯!你的软弱叫人瞧不起,你不敢面对现实,虚张声势,全都是因为你的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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