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满满当当的人群也一起屏息望着他。雪兔有点为难,转过脸找桃矢:“我……”
桃矢冷着脸吃完了自己的饭,去把雪兔拉起来。
人群之中,他皮肤洁白,黑发蓬松,捧着一个大碗,碗里搁着个可乐饼。看起来像个松鼠。
“张嘴。”桃矢说。
雪兔有点惊愕,但他什么也没说,乖乖地啊了一下。
桃矢挑着他下巴左右看看他的牙,嗯了一声:“医生不是说了叫你不要吃油炸的东西吗。”
雪兔迷茫地:“啊?”
桃矢:“说了吗?”
……说了吗?雪兔想。但是本能比思维快多了,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说了。”
桃矢转向那男生,对他摊摊手,冷淡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点笑意。
男生内疚地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雪兔说没关系,又道了谢。
晚上桃矢亲手做了可乐饼,小樱吃了五个,被桃矢好一阵嘲笑。
他吃了将近一百个。
夏天来了,热浪滚滚。
假期开始之后,他每天都在和桃矢厮混。在他家的时候少些,和式的庭院地势低矮,入夜之后蚊虫很多。飞蛾在门前的灯罩附近徘徊,从屋内看出去,在那薄薄的和纸门扉上常常伏着张开翅膀的昆虫的影子。在等桃矢洗澡出来的时候,他一边数着那些小小的影子,一边侧耳倾听浴室里的动静。
在他那些断续的回忆中,他常常这样打发漫长的时光。唯一的不同是,那时候绝没有一个声音,又轻快又温和地在他的浴室里叫他:“阿雪。”
“来啦。”他说。
“就用我的毛巾吧!”他有时候也这么回答。
更多的时候,他们俩都在木之本家。桃矢在自己家更放松一些。母亲早逝,父亲忙碌,家里有个年幼的妹妹,他在外面可以是桃矢,在家里却是最大的那个木之本。主场战斗时,他显示出控制力和洞察力,这些让他平添出一份从容。
雪兔朝小樱和知世微笑。两个女孩快乐地跑开了,裙裾飞扬,欢笑和交谈的声音像小鸟一样。
四个人两两分组,各自关在房间里忙碌。女孩那边笑声不断,桃矢这边正带着他做功课。雪兔在犯困,平时很灵的头脑像生了锈一般地卡了壳。和他头挨着头的桃矢看看他的答案,皱起了眉头:“错了。”
雪兔揉眼睛:“困。”
桃矢叹口气,把他扶到自己床上,摘了眼镜,掖进被子里。他露出一双棕眼睛,湿漉漉地望着桃矢,窘迫地说:“我衣服脏……”
桃矢坐在床边,笑着说:“那我帮你脱了?”
他条件反射地点点头。然后迟钝地觉得哪里不对:“啊啊,不行不行。”
“好了,睡吧。”头发被摸了摸,“别担心,床单又不是不能洗。”
雪兔眯着眼睛从模糊的视野里辨认他,忽然口齿清晰、慢吞吞地喊了一句:“哥哥。”
桃矢惊呆了。
雪兔狡黠地笑,望着他:“哥哥!”
桃矢去掐他的脸:“瞎胡闹。”
在他手里,他很快就睡着了。
雪兔睡睡醒醒,一天能睡足16个小时。他清醒的时候,就和桃矢一起做功课、打工、做家务。
桃矢非常勤奋。他在自己的生活里连轴转,忙碌得有条不紊,一切都手到擒来。聪明人勤奋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连同样是优等生的雪兔也很叹为观止。他问桃矢:“你想考什么学校?”
黑暗里,桃矢翻了个身。地上的榻榻米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的手探到被子里,于是雪兔把自己的填进去。二人手拉着手,桃矢才轻声报了个校名,并说:“我想学医。”
“那很好啊,很适合你。”雪兔说。他望着天花板,眼前浮现出他穿着白色医生制服的样子。他冷淡的面孔下,有一颗温热而柔和的心。想象令他笑了起来。
桃矢捏捏他:“你不懂。”
小樱进了校门,他俩停了片刻,继续向前骑行。进学校的时候,风纪委员用审视的目光反复打量桃矢,百般挑剔才放行。桃矢把杂物放进自己的柜子里时忍不住摇摇头:“奇怪。”
雪兔笑他:“人家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