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条当麻看着被当成凶器扔来而掉落在地上的书,突然想起来这好像是……一方通行遮着脸睡觉的那本?
被迎头砸了书又被嘲笑,面上无光的垣根帝督也不再管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一脚把面前的书踢飞出去,大声吼道:“谁?!胆子那么大的是你们这里哪个混账——?!”
“被打一次还不够啊?抖M吗你是?”白发男人维持着刚才小憩的放肆姿势,皱起的眉头和带着愠怒的声音明确表达出了对于被吵醒的不愉快。
这毁灭世界的起床气还是和六年前一样没变啊。上条当麻不着边际的想着。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垣根帝督在看到一方通行的脸后却像见了鬼一样愣在原地:“你怎么在这里……”
上条当麻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身边的男人,浮现在那张脸孔上的是极其复杂的情绪——惊讶中带着拼命压抑的恐惧以及深入骨髓的憎恶,可在那惊惧后却是与之正好相反的、诡谲的兴奋与狂喜。
然后这些激烈的感情碰撞在一起,带来爆炸般的喷发——
“支配者呢?把支配者给我!”垣根帝督突然爆发出近乎癫狂的笑声,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从罪犯变为刑事是不是让你爽翻了一方通行?!不,不对,这不是又变回罪犯了吗?!人生还真是大起大落啊!要不要看看你的色相变成了什么样?怎么了?是不是再也不能用你那张巧舌如簧的嘴把别人的心撕得七零八落了?是不是再也没办法污染别人的精神了?”
敏锐的捕捉到了毫无意义的低吼中存在着一些重要的信息,上条当麻本想拉住垣根帝督询问些事情,一方通行的一句话却突然成为了引爆某种炸弹的导火索——
白发的男人仿佛对那些语言攻击毫无反应,木讷的看着歇斯底里的垣根帝督,说:“你是谁啊。”
垣根帝督的动作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倏地停了下来,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一方通行用理所应当的表情抛出问题:“每天从我身边走过的路人甲乙丙丁有成千上万个,难道我要每个都去记住吗?”
“啊啊、是的、是这样没错。”垣根帝督低低的笑了几声,突然猛地冲向了一方通行。
上条当麻没想到垣根帝督会恼怒到失去理智在一系办公室里大闹的地步,一方通行可能也没想到这一点,也或许是对会被攻击一事完全采取了放任自流的态度,总之在那一瞬间没有任何人出手阻拦。
高个的男人凭借着身体素质的优势轻易的钳着一方通行脖颈把他按在了地下,而即便被如此对待一方通行脸上也始终没体现出任何感情波动。
“垣根帝督这个名字如果是路人甲的话,看着这张脸是不是能够想起点什么?这张差点成为你‘伟大作品’的脸,连这个都记不起来吗?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四年前发生了什么吧。只有借着全身百分之七十以上义体化才能勉强活下来的被你切的支离破碎的家伙是不是能唤醒你这个人渣的记忆啊?”垣根帝督每说一句话,手掌下的力度就会加深一分,仿佛是为了刻意强调某种身份一般,他突然用力咬向了自己另外一只手掌的皮肤,被撕裂的肉色薄片很显然是某种能够高度仿真皮肤的材料,而在那之下的则是散发着冰冷光泽的金属。
“百分之七十?那样的东西还能算作人吗?放了少数人类器官的电子产品吧。”一方通行轻轻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你这个人的舌头啊,还真是应该被割下来才行。”
再次被刺激到的垣根帝督收起了自己的所有表情,猛地将几根手指捅入了一方通行的口腔,仿佛真的在寻找东西一样的肆意翻搅着。
脆弱的口腔内壁被破坏所带来的疼痛终于让一方通行无法再保持镇定自若,那种痛苦挣扎的样子让本意想劝架息事宁人的上条当麻头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从不知何时开始自己已经将手边看起来有些沉重的折叠椅举了起来。
没等他真正砸下去,突然冲进来的一男一女半强迫性的将他拖到一边,抢下了那把折叠椅。
而土御门元春和海原光贵也奋力拉开了旁若无人进行着施暴的垣根帝督。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是我们的监视官太冲动了……”不停地弯腰道歉的似乎是二系新任的叫做滨面仕上的监视官,上条当麻模模糊糊的想着。
被强硬扯开的垣根帝督还不死心的大吼大叫:“我会把你给我的东西悉数还给你的!每天都写好遗书慢慢等着吧一方通行!”
上条当麻沉默不语的走到男人身边,狠狠地给了那张还算端正的脸一记重拳。
生怕矛盾进一步激化的滨面仕上急忙重新拉开了他,和另外一名有着大波浪卷发的女性合力把垣根帝督架了出去。
仿佛终于重新夺回氧气一样,上条当麻急促的喘息着,蹲下身查看从刚才垣根帝督被拉开之后就紧紧捂着嘴巴坐在地下的一方通行的情况:
“没事吧?说话!喂!”
不知是不是上条当麻的呼唤起了作用,一方通行发出了有些意义不明的声音,恍然大悟般的看向门外,手掌也放了下来:
“啊啊、原来还活着吗?”
因为外力而轻微撕裂的嘴角和口腔里滴落的血液让他看起来有些骇人,但一方通行还是笑了,双眼轻轻地眯起来,嘴角上翘——
那是猎狐人在看到中意的优秀毛皮或者看到陷阱中猎物时才会露出的诡异微笑。
第09章
从指间飘散出的淡青色烟雾萦绕在安全局的休息室里,上条当麻有些颓废的坐在长椅上发着呆,搁在膝盖上手食指与拇指间夹着已经燃烧了一半的香烟,一尘不染的落地窗外是林立的高楼大厦,以及一如既往让人感到枯燥厌烦的街景。
“还不知道阿上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呢喵。”拉门被人拉开,土御门迈着轻快地步伐走到自动贩卖机前面,似乎在认真挑选自己中意的饮品。
“这个……很少才会抽的。”上条当麻将剩余的半支香烟捻灭在了旁边的烟灰缸里,嗅了嗅自己身上是否沾上了不好的味道。
“那家伙、啊,我是说一方通行。没什么大碍,只是口腔黏膜和嘴角有轻微撕裂,看起来是吓人了点,不过安心吧。”土御门元春抛玩着从取物口拿出的饮料,把其中一罐扔给了上条当麻:“别摆着那种脸阿喵,不管发生什么事都闭口不提的话色相可是会变混浊的,来自损友的建议喵。”
上条当麻沉默了片刻,突然焦躁的抓住了自己的头发:“这是怎么回事啊?只是从我身边离开了六年而已!为什么所有人都变成了这样?!为什么一定要瞒着我?!为什么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全世界都知道这六年发生了什么!只有我不知道!”
“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多久都无所谓,阿上在高中可是被叫做一方通行的克星呢喵,就算这个世界上他谁都不在乎、谁都欺骗,也唯独不会欺骗你的,我想他也许只是缺少一个告诉你一切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