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也在背地里嘲笑我、害过我吧?”
窒息和疼痛让向井洸双眼翻白,用力捶打身后的男人,却只换回来更用力的压制。
“你们凭什么活的比我好?”
向井洸的脸部变成青紫色,无法咽下的唾液顺着嘴角流下来,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微弱。
“都是你们不好。”
向井洸死了。
也许这个男人至死都没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又因为什么而死。
他的尸体被埋入黑暗沉重的土层下,在那之后他将会有许多不知为何就失去了生命的同伴。
也许正如某个千野隆一从不曾知道的人所说的那样,杀人是能让人上瘾的毒药,他沉醉其中,无法回头,也不能回头。
千野隆一的犯罪非常简单,他在夜晚徘徊在幽深的街道中,将自己焊接的扎胎钉丢到目标的车下,等着那些富人的车胎被被扎爆,一边咒骂着自己的坏运气一边抛下车子在陌生的地方穿梭,他只需要戴上手套、尾随其后,找个合适的时间用工地随手捡来的绳子勒住他们的脖颈。
杀死一个人只需要不到五分钟,但带来的快乐是无与伦比的。
从手下流逝的生命中,他汲取的是宛如神明一样的全知全能感和藐视众生的力量。
世界上还有什么工作比杀人带来的成就感更大呢?
但当被害者们的尸体被埋入土层下时,那种快乐消失了,千野隆一又变成了一个可怜的失败者。
他带着满身的泥土腥气和从死者身上扒下来的物品回到家中,在Sibyl系统的选择下与他结婚的妻子被从睡梦中惊醒,慌张的看着他。
那个女人很聪明,很温柔,什么都不会多问,只是默默帮他把身上沾满泥土的衣服脱下来,去厨房热一些饭菜端给他吃,然后把那些衣服一点点洗净。千野隆一感激她的不闻不问,否则自己就要费尽心思的和邻居解释自己的太太去了哪里,也不会再有人外出帮他买需要的东西。
那晚千野隆一如往常一样在属于自己的杀戮王国中游荡了一整夜,在天色还未破晓的时分回到那个名为‘家’的平凡楼房前。
在冷清的月光照射下,他看到有个小女孩站在黑暗中,对他招手微笑,两头庞大的猎犬睁着幽绿的双眼,吐着猩红的舌头,蜷踞在她腿边。
一瞬间,千野隆一天真的以为是有些非人的东西找到了他索命。
“先生你的杀人游戏,要结束了哦。”她说。
“什么?”
“你埋下的尸体,已经被警察发现了。”少女昂起头颅,认真的想了想:“我猜如果是那个人的话,最迟今天下午,就会找出凶手的。”
千野隆一瞪着面前的小女孩,摸向了藏在怀里的绳子:“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少女轻笑着,身边的两头猎犬像感受到了来自于男人身上的恶意一般站了起来,喉咙中发出低吼。
“告诉我这个你想要做什么?”
“帮助你逃走。”少女的手指指向了住宅楼外的高墙:“这堵墙后的街道,向前走两个十字路口,会有一个下水井盖,只要抬起来进到那里面,警察是追不上的。”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显然没想到男人会有这番问题,少女眨眨眼,善意的笑了:“你不相信也罢,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而已。那么,永别了。”
语毕,少女带着两头猎犬转身离去。
千野隆一看着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想,小女孩的脖子应该很脆弱很容易折断,力气也很小,连一分钟都用不了自己就可以杀了她。
但他也只是这么想而已,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那个小女孩身上有着与他截然不同的某种东西,超脱了死亡,绝非一个普通人能够触碰得到。
千野隆一没有逃走,一方面他不知道那个小女孩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一方面他根本无处可逃,无法肆意夺取他人生命的世界宛如地狱。
他粗鲁的踢开家门,抓起熟睡中妻子的头发,质问她是不是出卖了他,拳打脚踢落在女人的身上,后者只能不住地哀求哭泣。
“我不会伤害隆一的,就算是警察来我也会帮隆一逃走的,我绝对不会说任何关于隆一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千野隆一在妻子一遍又一遍的承诺下等到天际泛出白色,等到午后的刺目阳光铺满狭小的房间。
“饿了。出去买点东西吃。”
听到他说话,女人慌张的穿上外衣拿着钱包出门了,千野隆一从窗户的一角看到自己家对面的便利店门外停了一辆轿车,车旁站了个金发的男人抽烟,他的妻子快步穿过街道走进便利店,两个男人紧跟着走了出来。
电话铃声响了,千野隆一按下了接听键——
“隆一!快点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