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密集之处各式各样的信息素也纷繁缭乱,混杂在一块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反正不合矜贵的大少爷的心意。
“阿三,阿四,少爷要即刻讨碗酒喝,我可不愿在大日头下排队晒着站着,”他努努嘴,皱皱眉,丝毫不掩藏对人潮拥挤的嫌弃之情,“你们赶紧给小爷我开道去。”
接到命令的阿三阿四执行得雷厉风行,几下就给少爷清出一条道,大家深谙不能随便得罪宁致远,也就忍住怨气往旁边退了退。
于是宁致远便逞着招摇过市之快,大摇大摆地走进酒馆大堂。阿三阿四请走一桌识趣的客人,为少爷清出一席好落座的位置。
“小二!还不快过来伺候我家少爷!”
阿三冲大堂一吼,马上店小二就惴惴不安连滚带爬地冲到宁致远的桌边:“诶……宁、宁大少爷,小的有失远迎……我家掌柜的说,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大可差人捎句话,我家有什么好的酒酿,都直接给您府上送去,用不着您……”
宁致远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修长纤细的手轻拍桌面:“你的意思是不欢迎小爷了?”
“不不不不不……小的不敢,您直接明说要什么,小的即刻给您拿过来!”
“给我拿五坛你家新进的桃花酿。”
“五、五坛?”小二犯愁地打量四周正排号等候取酒的顾客,心想都不知道存货还够不够匀出五坛,但又怕得罪眼前的小霸王,只能忍了怨气取酒去。
佳酿一上桌宁致远就迫不及待掀开一坛的封盖,他本就是个好酌之人,这会子早就耐不下心迫不及待想要浅尝。这一开封,果然香气扑鼻。
“阿三,快替我斟上。”宁致远摩拳擦掌,一双杏目兴奋得神采飞扬,闪闪发亮。
第一碗下去,酣畅淋漓,口味醇佳。
第二碗下去,浑身舒畅,经脉通透。
第三碗下去,酒气上脑,初觉昏沉……
“少爷少爷,”一旁的阿三见宁致远喝得有些猛,及时劝阻道,“这酒烈得很,您悠着点喝,而且……”他声音放轻一些,“酒馆鱼龙混杂,我们不宜久留,老爷吩咐过……”
“住嘴,”有些微醺的宁致远一掌拍上阿三的嘴,“别整天给我说老爷,老爷都去上海了,现在就我一个少爷,少爷今天高兴,想喝酒,你还敢拦我不成?”
阿三是知道自家少爷的脾气的,便不敢再开口。
没想到宁致远却越喝越凶,第一坛几乎见了底,他整个人都开始飘忽起来。碗白的小脸染上霞云般粉色的绯红,颇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春桃,吞吐间尽是酒香,出挑的身姿几近软了骨头似的撑在酒桌上。
宁致远这一看便知是醉得不轻。
阿三阿四急了,忍不住上去扶他:“少爷,咱赶紧回府吧!不能再耽搁了……”
“起……起开!”
酒劲上来的宁致远脾气和力气倒是不小,一把就将阿三阿四推在一旁,“小爷我喝酒也管,你们当自己是我爹吗……我、我想喝就喝、不想喝就……唔……”
怒斥到一半,宁致远忽然发疼地捂住了头,额上的青筋痛得凸起。
“少爷你怎么了?”
“我头疼……唔,还犯恶心……”
宁致远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似乎想找个宽敞点的地方缓解一下,结果刚转身,还没走几步,就晕乎乎地撞上一个人,然后拽着眼前看也看不清的陌生人,哗地一声——全吐了。
那是个身穿深灰色西装,挺拔高挑却气场肃穆的年轻男人,他长着一双英气深邃的眉眼,雕刻似的俊朗轮廓,一边肩膀挂着一个木箱,似是风尘仆仆远方归来。
此刻,他整洁得一尘不染的西装已被一个醉鬼吐得毁于旦尽。
年轻男人皱着眉,扶起在自己身上直接吐晕过去了的酒鬼,接着便听到两声急切的呼唤。
阿三阿四急匆匆地冲了过来:“少爷!少爷!您没事吧……?”
“你家少爷怕是酒精中毒了。”男人冷淡地说道,并将晕厥过去的宁致远轻轻递还给阿三阿四。
“酒精……中毒?”没怎么念过书的阿四呢喃地重复一遍,并和阿三面面相觑,他们自是没听过这新奇的病名,只知道自家少爷已经晕过去,怕是大事不妙。又担心眼前的年轻男子是因为少爷吐了他一身而故意糊弄报复,“敢问先生您是何方人士?”
知道自己被怀疑了,他也没生气,仍旧淡定地解释道:“在下安逸尘,刚从日本学医留学归来。你们少爷的中毒症状不轻,这旁近有住店么,我要立刻给他诊治,否则性命堪忧。”
宁致远醒来的时候,头还是疼得厉害,却没之前那么昏沉了。
他眯了眯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而简陋的床上。看装潢,似是城北的某家客栈。他浑身都不大爽利,于是重新阖上眼想再歇会儿。
忽然,一个轻轻的推门和掩门的声音入了耳,尔后他便嗅到一股信息素的味道。
是个ALPHA。且他的味道既霸道又强势,混合了艾草的气息和一点舒心的檀香。
宁致远一向讨厌ALPHA身上那种蛮不讲理的刺鼻气味,但这回这个,却和平时自己接触到的有一丝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