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镜表面再度浮现涟漪,拼出“奶油甜甜圈”“蓝莓糖”“杏仁脆饼”等字样。我倒抽一口冷气,镜子竟然全部说对了。
换好正装,我吩咐侍从套好马车前往文森特市官邸。我的领主住在广场边那座有红色尖顶的豪华石头房子里,从他卧室窗口正好能看到广场上的处刑示众装置。
马车在乡间道路上平稳前进,直到车轮碾到一小堆和道路颜色差不多的碎石。那些碎石让马车颠簸起来,重重翻倒在地。驾车的副队长也从车座上摔了下去。
当马车倾斜时,我已经做好了对策。首先抓紧身下座椅,用柔软的靠枕保护好脖子,再把身体蜷曲起来,由后背承担冲击。
翻倒的马车滑出一小段距离,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停止了。我倒在马车里揉着疼痛的肩膀,低声的咒骂着倒霉的运气和糟糕的路况。
“还好没有伤到重要的部位。”我踢开头顶上的车门,敏捷的从车厢里爬出来。在马车翻倒时,车辕也因为突如其来的扭曲而断裂,两匹驾车的马趁机逃得无影无踪。
副队长脸部朝下倒在路边的田野里,我用了些力气才把他拖到路上。谢天谢地,他只是暂时晕倒了。我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把散乱的头发整理好,坐在路边等待过往的行人发现我们。
“一定要把管理这条路的地方官员用鞭子狠狠抽一顿。”我踢了一脚弄坏马车车轮的碎石,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堆锋利的碎石是用粘稠的树胶固定在道路上的,一个卑劣的陷阱。我正想立刻从这个区域撤退,耳后突然传来细微的风声。
一支涂毒飞刀擦着我的耳朵飞了过去。我立刻回头,发现道路上已经多了几个穿兜帽斗篷的蒙面人,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武器。
走在最前面的人从腰带里抽出飞刀,对我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你们可以拿走马车上的财物。”我冷静的说:“然后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握飞刀的人发出一阵嘲讽般的大笑,我明白他们想要的是什么。一群奉命来干掉我的刺客,城郊道路的截杀。
“一切都可以商量。”我尽量以恳求的语气说话,同时解下缠在腰间的隐蔽软鞭,在空中打了个鞭花:“我不想攻击你们。”
“你想死在谁的手里?”玩弄飞刀的刺客以嘲弄的口气对我说话。他身后跟着的三名刺客向我走来,同时展示他们手中的双剑,晨星锤,和长枪。
都是骑士和军官擅长的武器。我向后退了一步,把长鞭谨慎的护在胸前:“我能选择吗?”
“你当然——”拿飞刀的刺客话音刚落,我已经朝他挥出一鞭。鞭梢像掠食的毒蛇般扫过他的颈部,发出清脆的响声。
被击碎喉骨的刺客跪倒在地,脖颈扭曲成奇怪的弧度。
“不专业的刺客总是话太多。”我收回长鞭,把鞭梢上的血珠甩在地上:“杀人是不能分心的。”
我谨慎的挥舞长鞭,让鞭梢发出清脆的响声,不时向使用晨星锤的刺客身前挥击,牵制他的行动,避免被他接近——长鞭的优势在于攻击范围和缠绊勒绞,除此之外几乎没有格挡能力。假如晨星锤的使用者向我正面冲锋,双剑和长枪再从侧面切入,我将无力反击。
晨星锤的使用者不断调整方位,躲避我挥来的鞭子。当我将鞭身挥到最远时,长枪刺客向我的位置踢来一蓬沙子,而持双剑的刺客闪电般疾奔到我身侧,向我胸腹部位连续突刺。
我被沙子迷到,只能紧紧闭上眼睛。借助耳畔的风声,我当机立断丢掉长鞭,腰部猛然发力,让上半身向后仰倒。我勉强睁开眼睛时,只看到两道锋锐的剑刃从我鼻尖掠过。
“该死!”我不断翻滚,躲避从上方劈砍的剑刃。竟然被这种低级的刺杀技术弄得如此狼狈,真是倒霉透了。
剑刃挥砍的频率突然慢了下来,刺客的半截脑袋和沾满鲜血脑浆的刺球连枷打着旋儿朝天边飞去。失去脑袋的刺客跪倒在我身前,两柄细剑也当啷坠地。
“你们竟敢袭击凯文爵士!”伴随着战马的嘶鸣声,一名身材高大的红发骑士朝刺客们高声咆哮:“判处死刑!”他刚才丢出的连枷砸碎了刺客的脑袋。
我认出了那个骑在战马上,足有六英尺半高的红发男人正是格拉摩根的军事总管沙维男爵。他在亚伦伯爵前往圣地朝圣后暂时代管格拉摩根伯爵领,是个鲁莽冲动的家伙,和我的领主约翰市长关系并不好。
沙维穿着轻便的射箭服饰,马背上还驮着一头死去的野猪。我推断他刚刚狩猎归来。
“不能让他发现我的秘密!只有市长知道我很擅长战斗。”我脑中转过一个想法,把刚捡起来的细剑丢到地上。
“将军,快救救我!”我向沙维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跑去,装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向他求援:“他们好可怕!”
沙维跳下马,向我比出警戒手势:“站到我身后。”他高大而健壮的身躯就像壁垒一般,让刺客停住行动:“以格拉摩根律法,你们已经被判处死刑!”
“我们的目标只是凯文。”使用晨星锤的刺客声音高亢:“现在你也得死!”而另一名刺客一言不发,将枪尖对准了沙维。
沙维做出了我无法理解的举动。他伸手扯下一条野猪大腿,握住猪蹄像单手锤般挥舞了几下。
“我的连枷没了。”沙维粗声粗气的说:“用这个还凑合。”
“真是笨蛋。”我转过身,在他看不到的位置翻了个白眼。
沙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提着野猪腿向拿着晨星锤的刺客冲锋。那名刺客微微侧过身体,挥动晨星锤砸在沙维的肩膀上,随后就被沙维用横扫的野猪腿骨打中侧脸。伴随着清脆的骨骼破裂声,刺客的牙齿和头骨碎片掉得满地都是,脑浆飞溅。
“这点挥锤的力气还不如拿去绣花!”沙维的肩膀被晨星锤上的铁刺划开几条血痕,他胡乱抹去肩头上的鲜血,嘶吼起来:“以骑士的名义,这点伤口无法让我停止战斗!”
我看着沙维肩膀上的狰狞伤口,心中阵阵难受:他是为了我才受伤的,虽然主要原因是他没有闪避。
“不要过来!”最后一名刺客徒劳的挥动长枪想拦截沙维的进攻:“滚开!”
我突然想到还需要拷问出刺客的主使人,于是出声提醒沙维:“将军,留下他的活口!”但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