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鹄不禁在巨大的威压下打了一个寒颤,咽了一口口水,结巴道:“我们是兄弟,你不能……这样杀我,这只是一个玩笑。”
嬴政听到“玩笑”二字,一把怒火从胸中烧起,右手持剑向下一劈,嬴鹄顿时惨叫连连,倒在了地上,神情惊恐地看着自己还在微微颤动的右手,整只手掌竟被削去!
“你说得对,本王现在不能杀你,但不代表你不需要吃些苦头。”嬴政说这话的时候,连看都没看他。
嬴政扶起了坐在床边的韩非,温柔的让他倚在自己身上,对他柔声说道:“先生我们走吧,该来算账的另有其人。”
韩非点点头,嬴政将韩非拦腰抱起,径直飞出了幽篁馆。
韩非让嬴政在一山泉处停下了,嬴政把他放在一处石上,担忧地握住他的手,“先生可恢复了?”
韩非沉默地看着山泉,往日灵动的桃花眼似乎失去了几分生气,如一潭死水。
嬴政心里一痛,眼前人是他心中的明月,自己怜惜万分,视为瑰宝。他的家人却将他视如草芥。卑鄙小人意图染指,更甚者,出卖韩非给嬴鹄的人居然是他父亲,这种种叫嬴政如何能不恨?
嬴政只觉眼前人让他无比心疼,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韩非整个人带到了自己怀里,用力抱紧这个人,像是抱住了此生不换的珍宝。轻轻地亲吻韩非如黑缎般的发,温柔而坚定在他耳畔说道:“我在。”
韩非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像是一只极为疲惫的鸟儿终于找到了巢穴,溺水的人终于找到了一块浮木,放任自己沉溺在这片刻的温暖中。
☆、第十一章
高贺扛着被打晕的韩夜全速前往幽篁馆,允仪走在前面开路。当他们赶到幽篁馆时,嬴鹄的侍卫早已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看到失血过多晕倒在地的嬴鹄,允仪连忙过去看他还有没有呼吸,又连点了几处穴道,这王爷下手也太狠了,嬴鹄要是死了,这游戏可就玩不动了。
高贺把韩夜扔在床上,用布条绑住了他的四肢,扯开他的衣襟,作成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又把嬴鹄也被脱guang扔在了床上。好了,戏台已经布置妥当,主角也已经准备就绪,他们也该离开了。
韩非挣脱了嬴政的怀抱,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从容,仿佛刚才的脆弱、悲伤全都烟消云散了。对嬴政微微颔首,“今日多谢王爷了。”
嬴政反牵起他的手,“本王说过,会与先生同行,绝不会食言的。”
韩非看着他如黑琉璃般的眼眸,那一刻他伟岸的身躯仿佛与天边的茫茫繁星重合,又像一座亘古的雕塑,让自己无比心安,对他柔声说道:“我自然是信王爷的。”,脸色还有些许苍白,盛满浩瀚星海的眼睛对着嬴政微微含笑。
京畿府尹张荣在距幽篁馆不足两百里处已经等了一刻钟了,韩府少爷还没出现,难不成是出事了?正当府尹思索着要不要派人找找看的时候,韩非骑着马已经出现在了张荣面前。
朝张荣微微一拱手,歉意道:“对不住了府尹大人,让您久候了,我们出发吧。”
府尹微微一愣,“怎么来的不是韩夜少爷?”
韩非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袂,“大哥临时有事,被父亲派走了。”
张荣听到这话,当即就明白了,韩夜绝对是出事了,立刻下令让亲信拿下韩非。手下的人接到命令,正想动手,一道白影就从竹林中飞出,电光火石间,只见张荣亲信手中的剑纷纷应声而断,嬴政持剑,立于韩非身前。张荣见状大骇,正想骑马逃走,嬴政出手快如闪电,一下子便掐住了张荣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在半空中,想来今日是逃无可逃了。
韩非目光森冷,悠悠说道:“反正只要有韩府少爷在场便好,府尹又何必挑剔呢。”
嬴政又接着韩非的话说:“张大人还是乖乖配合比较好,免得白白赔上一条性命,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言语中的威胁不言而喻,张荣冷汗淋漓,“别……杀我,我……答应。”
嬴政听到满意的回答终于松开了手,张荣如同风中残烛,倒在地上不停咳嗽,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贪婪地吸着天地间的空气。嬴政和韩非显然没打算给张荣喘息的时间,硬拖着人上马走了。
韩夜是在剧痛中醒过来的,等看清身上的壮硕男子时,他惊恐的瞪大了眼,开始剧烈地挣扎,但是四肢都被紧紧绑住,半分都动弹不得,连嘴也被堵上,只能发出屈辱的呜咽声,双眼噙满了泪水,只能等男子发xie完自行离开。他看了一眼晕倒在一旁不省人事的嬴鹄,他就明白了,原来被摆了一道的人是自己和韩汶。男子终于停止了动作,一股热流涌了进来,一场酷刑终于结束了,一想到待会儿要发生的事,他恨不得咬舌自尽,将来要他如何自处,韩夜绝望的闭上了早已泪水决堤的双眼。那壮硕的男子穿好衣物,拿出一粒药丸给昏迷的嬴鹄喂下,头也不回地跳窗走了。
嬴鹄悠悠转醒,右手的剧痛依旧难耐,好歹已经不再流血了,体力还是恢复了点的。转过头看到被五花大绑的韩夜时,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昏沉的脑袋开始运转起来,他想起了嬴政已经把韩非带走了,那韩汶长子为何在此?还是以这副模样。本能感到不对劲,踉跄着走出门,想去找自己的侍从,却发现他们早已横七竖八倒在地上,鲜血流成一片,早已被人灭口。他心中大骇,顾不得自己如今衣襟散乱的模样,拔腿就想走。
刚走没几步,嬴鹄就看到了由远及近的点点灯火,脑子还没过来,自己就已经被府尹张荣的人团团围住了。又听到张荣审判般的说道:“五殿下嬴鹄贪恋美色,强抢韩家少爷韩夜,纵容侍从拒不从捕,公然与官府对抗,现已全部扑杀,殿下身份特殊,本官会据实向陛下禀告的。”
嬴鹄听到这颠倒黑白的话,面容变得狰狞起来,冲张荣咆哮道:“不,不是这样的!分明你在冤枉本宫!”
韩非驱马行至嬴鹄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人证物证具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何来冤枉之说。”
嬴鹄目光怨毒的看向韩非,恍然大悟般,怒吼道:“是你与嬴政一起做局害我是不是!”
韩非闻言嗤笑,“七王爷都不在此处,我是为寻兄长才跟随张大人前来的,何来做局一说。”
嬴鹄瞬间呆滞,西秦国法森严,绝不会因他是皇子就网开一面的,绝望地瘫坐在地上,任由衙差把他带走。
韩汶在府中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原本他是在静候佳音,但是看到裹在被子里被抬进来房间的韩夜时,手一抖,连茶杯掉在地上都置若罔闻,只觉得自己眼中只有这个狼狈不堪、虚弱无比的孩子。韩汶立刻跑上去,目眦尽裂,厉声质问一个亲信:“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亲信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告诉韩汶。韩汶越听脸色越难看,看着韩夜绝望的神情,怜惜地伸出手,摸了摸韩夜汗湿的额头,“孩子啊,你放心,你吃的苦不会白受,父亲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韩汶眼中燃起了熊熊的黑色烈焰,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誓要将韩非挫骨扬灰,将夜儿受到的伤害千倍、万倍加诸于韩非身上。但是眼下木已成舟,再心痛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充分利用这件事,尽量除去五皇子嬴鹄一系。
接近子夜,嬴博还坐在御书房内批阅奏折,暗卫将嬴鹄一事悉数禀告,嬴博听后龙颜大怒,一股脑将案上奏折全扶到地上,口中怒骂嬴鹄,“简直是庸人一个,愚不可及!”又吩咐贴身太监李忠贤,“传朕口谕,告诉京畿府尹张荣,叫他不必顾虑嬴鹄身份,该怎么审怎么审!”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头,屏退所有宫人,拿出大皇子嬴昊写来的书写,轻轻抚着信上的字迹,仿佛握住了年幼时嬴昊的手,冕旒下的面孔不禁温柔了几分,皇后啊,还是我们的孩子最让人省心,只可惜你看不到了。
过了几日嬴鹄一事便闹得满城风云,朝野上下震惊异常。京畿府尹张荣一大早便开始提审嬴鹄,嬴鹄虽然连连喊冤,但是人证物证具在,再怎么不承认也无济于事。
韩汶也跑到嬴博跟前控诉嬴鹄的暴行,声泪俱下,字字泣血,所幸的是,嬴博并没有偏袒嬴鹄,亲自扶起了韩汶,看着这个为自己卖了大半辈子命的忠臣,自己的儿子做出了如此恶行,他也觉得亏欠良多。又给了韩家一大堆赏赐,又嘱咐让韩夜好好休养,韩汶这才作罢。
最终一旨圣意裁下,嬴鹄被贬为了庶民,流放边疆。连带着嬴鹄的母妃、舅舅也跟着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