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宣帝时期,古韩国也曾盛极一时,彼时西秦刚刚封土建国,第一任正泽王还在襁褓之中,古韩侯便受封于梁山,为大周镇抚北疆重镇,长陵关就是那时开始兴建。
五十年后,大周平帝将国都东迁,古韩国因此远离大周政治中心,在北晋不断蚕食下国力也日渐衰退,历代韩侯没有反思己过,反而更加迷信风水堪舆之术。
恰逢长陵关地震,地下龙穴被人发现,古韩侯欲取其中龙脉为己所用,一边在壶口峡开山造城,一边挖掘长陵密道,这两项工程耗时良久,也耗尽了古韩国最后的国本。
想要开凿出长陵那庞大的密道与壶口那巨石夯成的要塞非但需要庞大的人力物力,也需大量的硝石与硫磺炸开山岩。
而壶口关便是当年存藏硝石与硫磺的地方,云珧来到壶口关后立刻搜寻地下的密室,终于在内城层层堡垒之中找到了一处隐秘、干燥的地窖,其中放着当年古韩国留下的小山般的硝石与硫磺。
云珧让人将它们再次加工,分别藏在壶口关广场四周,此刻通往内城的两条梯道暂时被倒塌的石塔堵住,只要再将攻入城中的翟戎退路封死,他的这份大礼足以决定战局。
而此时,云珧需要做的便是阻止黑齿兄弟这三只铜乌龟拦截下韩弋射出的箭矢。
云珧眼中爆发出从未有过的战意,他手中狭长的剑身上显现出七颗小小的星辰,对应着天空中北斗绽放出灿烂的星光,他轻吒一声,纵剑而上,剑尖不停画出朵朵银白剑花,百朵银花随风摇曳,仿若一株梨树花开。
蓦地,那颗傲然竖立的梨树随风凋残,银白小花好似昆仑山巅永不停歇的风雪,组成一道激烈旋转的漩涡,暴风骤雨般席卷而下。
黑齿百治三人大惊失色,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瑰丽的剑法,仅能以盾遮面,将三面青铜巨盾舞的密不透风,好似一块半圆形的金色铁球挡在身前。
天空的星光似乎也被云珧手中的北辰剑引动,化为万千流光轰击而下,噼里啪啦地砸在金红色的巨盾之上,银白金红之间荡开层层涟漪。
黑齿百治三人惊讶的发现这些璀璨的剑招虽然凌厉,威力却小的可怜,千百次撞击没有一次能突破他们真气形成的护盾,更别说穿透以西方精铜铸成的巨盾。
三人对视一眼,心底都传出一个声音,“这人居然只是以快速的身法不停轰出剑花,其中根本没有夹杂一丝内力。”
黑齿百治三人既惊讶又奇怪,这白衣公子之前手段毒辣,招招致命,为何如今却始终未见杀招,尤其是黑齿十炼差点死在云珧手里,此刻即便发觉不对也不敢轻举妄动,怕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但这般窝囊的打发,直让这三个性格暴躁的大汉憋屈到了极点。
过了半响,黑齿百治惊觉云珧的剑招威力徒然弱了下来,密不透风的剑法居然露出几处破绽,三人随即持盾回击,三股强大的内劲汇合在一起组成一面巨盾冲开万千剑光。
云珧闷哼一声,向后飞退,脸上显出一片潮红。
“大哥!这人没有丝毫内力!我们上当了!”
黑齿百治大吼一声,刚刚一撞之下,他已经发现云珧剑招华而不实,其中没有灌注一丝内力,不过是个绣花枕头,一捅即破。
云珧在地上猛踩了十几步,这才将敌人的力道泄掉,此时听到黑齿百治的声音心中一寒,他没想到这么快便被人发现了秘密。
云珧并未告诉韩弋,他在娘胎之中便被人下了寒毒,绝对不能与人动武。他虽然修炼了三十年祖传武学,但体内的内力真元仅能镇住寒毒,只要罔动内力便会毒发,他平日极少外出,又配上无数天材地宝调理身体,这才保住性命。
平日里虽看似与常人无异,实际已经毒入骨髓,能活到三十二岁已是奇迹。
云珧向来谨慎,这次他被韩弋那豪爽的性子感染,不顾苏廉的反对追到关外,甚至亲自下场决斗,虽然这样极为不妥,但心中当真快意,他不禁一晒,手中北辰剑再次疾刺,剑尖如雨般击打在三面铜盾之上。
只要不与人硬拼内力,以他在剑法上的造诣,足以挡住黑齿百治三人。
即便如此,他的体力也消耗极大,黑齿兄弟三人一味防守,反震的力道让他手腕发麻,转眼看见韩弋已经回到内城,云珧心中微微一松,只要再坚持片刻,等韩弋引燃城门的火线,他便可依仗高超的轻功全身而退。
黑齿百治三人业已发现云珧是在拖延时间,三人立刻分为三方,左手以青铜巨盾硬抗剑招,右手将强沛的内力混合怪力一同击出,三股浑厚的气浪同时发出,一路横扫,须臾之间已经到了云珧面前。
云珧眉头一皱,急忙翻身后退,不料围堵在周围的黑羽军一拥而上,十几柄弯刀同时砍了过来,这些人死在云珧手下无数,此刻含怒挥刀,气势与力道远胜从前。
前有追兵,后有围堵,云珧连出几剑,非但没有逼退敌军,反而激起黑羽军的血性,几十个好手不要命的冲了上来。
“罢了!”
云珧心中默念一声,将内力运到脚底,身形如白虹长掠,瞬间跳起三丈多高,躲开所有兵刃。
远处的黑羽军见状立刻弯弓对准过来,下一瞬间,无数弓弦弹动与破空之声连绵而至,上百根带着黑羽的箭矢如飞蝗一般射了过来。
战场之上硝烟滚滚,黑色的箭矢已将云珧完全围住,就在这时,周天星宿猛地绽放出无比璀璨的光华,就连皎月之光也被压的暗淡下去,战场上的喊杀声好似暂停了下来,黑色的箭矢也被定在半空之中。
云珧白衣临风,周身笼罩了一层莹白星光,纤长的身躯上萦绕着一层澎湃的真气,一根根箭矢在接触到这奔涌的无形气墙后顿时化为齑粉。
眼前的景象让黑齿兄弟三人惊愕、震骇,他们不清楚云珧耍的什么妖法,居然能将箭矢变得凭空消失。
就在三人怔愣之时,云珧身形一动,瞬间落到黑齿十炼面前,身法居然比之前快了数倍之多。
黑齿十炼就见云珧修长白净的手掌缓缓探出,对准了他的脑门印下,一股森冷的寒意从背脊一直涌上,他怒吼一声:“老子才不怕你的妖法!”
黑齿十炼对自己的实力极其自信,只当云珧使得不过是诡异妖法,将随身携带的辟邪兽骨绕在手腕之上,在他看来云珧最厉害的是手中的长剑,见云珧敢以掌力对拼心中既怒且喜,将全身的内力运到没有受伤的左手全力攻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就听“咔嚓”一声,黑齿十炼粗壮如树的胳膊被震成了一摊肉泥,骨肉混杂着鲜血飞射出十数丈,黑齿十炼惊骇的瞪大眼睛,一道白光在他眼前闪过,接着就见黑齿一平与黑齿百治两颗人头连同被削成两截的青铜巨盾飞上高空,两颗硕大的头颅上还残留着死前恐惧的神情。
黑齿十炼仰面倒地,鲜血从他的断臂出喷涌而出,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周围上百人都死在了云珧刚刚那一剑之下,他无比惊惧的望着眼前缓缓落地的白衣公子。
他曾听族中老人说过,天有九重,地有九渊,这白衣公子莫非便是那九渊最深处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