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玉盯着他手上那几个栗子看了一会儿:“……我怕上面沾着的糖脏了手。”
他刚刚还在看剑谱呢,过一会儿还打算继续琢磨。
陆怀渊毫不介意地说:“那我帮你?”
他在栗子中间用指甲掐了一道,双手一捏,那糖炒栗子便自然而然地裂开,露出里面圆润饱满的金黄色栗子肉。他掰掉了上面一半的壳,用手捏着下半,送到了沈怀玉嘴边。沈怀玉有点躲不过,于是只好叼走了栗子肉。陆怀渊心满意足地收回了捏着个空壳的手:“怎么样?”
栗子软软糯糯的,沈怀玉含糊地说:“甜。”
陆怀渊满意地点点头,离开了。
日子总归还是要过下去的,既然提心吊胆也逃不过,不如索性放宽心。平静的一天也是一天,胆战心惊的一天也是一天,更何况平静下来,搞不好哪天就突然顿悟了“心行”之中的奥秘呢。
陆怀渊走在路上,又剥了一颗栗子塞到自己嘴里,嗯,是很甜。
清云山上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往日的平静。沈怀玉最后发现看剑谱实在是没什么用了,干脆去找张星澜讨教。结果张星澜沉默了一下,说他再往后只能教到瀚海,而且这些年光忙着管宗中琐事,学的那些剑法差不多都还给师父了。
沈怀玉无言地退了出来,不知道该说他些什么好。
陆怀渊倒是听进去了他的话,又恢复了往日的节奏,不再纠结于心行了,他最近突飞猛进,隐隐有些超过沈怀玉的势头。于是沈怀玉和张星澜约了时间,每天带着陆怀渊去跟张星澜学习“瀚海”。
瀚海需要扎实的基础,没有扎实的底子很难支起那狂澜般的剑势。沈怀玉他们到底还是年轻,每次跟着张星澜练完剑之后都觉得自己仿佛被抽空一般,全身上下都透着竭力,第二天早上再练剑的时候总觉得还没缓过来似的,手上有些不稳。沈怀玉十二岁就开始拿着真剑比划了,第二年他拿着那把和他身高相比看上去不太协调的“池鱼”手就已经非常稳了,像这种拿不稳剑的经历,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体验过了。
陆怀渊看起来居然比他适应多了,虽然每天晚上从张星澜那里回来的时候都是一样的精疲力竭,但是第二天早上他却能神采奕奕地跟沈怀玉打招呼,沈怀玉有时候都纳闷,他这师弟哪儿来那么大精神,看上去都不会累的?
不过正是在这样不断地练习下,他们的实力都有了突飞猛进,陆怀渊的瀚海看起来像模像样的了,这段时间天冷,花花草草早就枯没了,叶溱溱好些天没满清云山地乱窜,某天突然兴起去爬菡萏苑的墙根的时候,被陆怀渊澎湃汹涌的剑法吓了一跳。
她怎么也想不到两位小师叔居然进步如此之大,再看看成天跟丁贤混在一起的自己,顿时觉得十分丧气,于是回去揪着丁贤也用起了功来。
沈怀玉和陆怀渊练功刻苦没什么好稀奇的,毕竟他们是十几年如一日的刻苦,叶溱溱刻苦可就稀奇了!没出一天的功夫,全清云宗都知道他们的叶大小姐居然在发奋练功,大家纷纷夸赞,开始向她学习,一时间整个清云宗都弥漫着一种奋发向上的氛围。这种迷之氛围甚至惊动了李玄。他是张星澜的弟子,是叶溱溱的挂名师父,所以叶溱溱按照辈分其实是沈怀玉和陆怀渊的师侄。此人十分踏实,入门很早,却没有什么惊世之才,叶溱溱就是被陆怀渊追着瞎跑都比跟着李玄学的东西多,到后来李玄干脆放任这姑娘自己去了。
当他听说叶溱溱居然十分刻苦的时候,十分惊恐地跑去找她看了看,生怕这丫头受了什么刺激。叶溱溱知道她在她师父眼里就这个形象之后,气得一天都没吃饭。
不过叶溱溱的郁闷日子没持续太久,因为在一个下着纷纷扬扬细雪的清晨,江卿筠回来了。
她这一路也算是马不停蹄,折了好大一段路跑了几处地方,最终终于顺利回到了清云宗。得知她回来了,沈怀玉总算松了一口气。江家于他们怎么也是救命之恩了,江卿筠提出独自涉险的时候,他们都没能拦住她,更何况江卿筠这次也算是帮了他们大忙。他这一路一直试着用灵鸽和江卿筠联络,不过江卿筠一路很少在某个地方逗留,那他傻鸽子真正找到她的时候很少。如今江卿筠顺利回来了,他一直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放了下来。
陆怀渊听说江卿筠回来了,也把剑一扔赶来找沈怀玉。三人在正厅坐下,扶萝给江卿筠奉上一碗热姜汤——如今这两个小丫鬟吃里扒外到不围着丁贤转了,都是自己在清云宗找点事情做,她们两个一贯嘴巴严,沈怀玉也就随她们去了——江卿筠谢过喝了一口,暖暖的姜汤流入胃中,为她驱散了一些外面的寒气。
她睫毛上挂着雪花融化成的水滴,还没等整个身子都暖起来,就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小木偶,放在桌上。
“成了?”沈怀玉盯着那个小木偶看了一会儿。
“成了……”江卿筠低声说了一句,有喝了一口热姜茶,“中间废了点功夫,太湖湖面结了层冰,那些船夫都不愿意跑,我多付了三倍的钱,才借到了一只小船。”
“辛苦了。”陆怀渊说。
那只小小的木偶看上去十分精致。听说冬竹婆婆不轻易动手,不知道江卿筠用了什么法子才请动了她。
第72章新衣
江卿筠解下了千锋剑,放在桌子上。沈怀玉心里一凛,朝陆怀渊使了个眼神,陆怀渊赶忙把千锋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