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
正月初二,壬晴如期消失,没有带上任何人,在一个天色尚未破晓的早晨离去。
宵风做了简单的伪装尾随其后,如暗夜里的影子,神不知鬼不觉的跟踪着。
壬晴坐在动车靠窗的位置,晨光透过窗户闯入他的眼睛,本该是刺目不适的,他却无知无觉的呆坐着。远离了所以人,他就像卸下心防般,无悲无喜。
在过了一个站后,好不容易冒头的太阳又躲了回去,天际阴云密布,不多时就下起了大雨。
壬晴忽的低笑,脸上是挥之不去的嘲意,一会儿又收敛了表情看着窗外被雨不断浇弯腰的花花草草,一双苍青色的眼睛倒映在透明窗户上,滴落的雨珠把眼睛漂亮的轮廓打碎。
宵风坐在后排的位置,只安静的看着壬晴。
他们之间存在着一道隔阂,远看如草芥,近看才发现原来是鸿沟。
有些事情不是不去想,不去问,就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大雨渐渐有了收势,听不到声音,却能看到淅淅沥沥的样子,恍惚间车上的人已经睡了大半。
壬晴靠着窗也阖了眼睛,不觉紧皱的眉峰落下,似是疲惫不堪的睡去。
宵风揉揉眼睛,睡意被传染般袭上了他,脑中一片昏沉,他强撑着没有睡去,耳边却忽的听到一道声音温柔的劝道,“睡吧。”
眼帘终于落下,宵风头一歪倚着靠背睡了过去。
春节刚过,年假却并未结束,车上寥寥一些人,位置空了大半。
壬晴在宵风旁边的位置坐下,列车员对此也未多说什么。
宵风睡着睡着渐渐往下倒,壬晴帮了他一把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耳边是均匀的呼吸声,壬晴则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出神。
壬晴低下头,宵风安静的睡着,白到苍白的肤色,触上去也是冰凉的体温,
“就到这里吧。”
动车进了一个站点,壬晴淡然一笑,“接下来让我一个人走。”
宵风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
世界是黑暗的,渐渐的却被鲜血染红。血色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他人的,自己的。
只是这次似乎有什么不一样,宵风呆滞伫立,耳边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无尽的遗憾在说着什么
宵风听不真切,一股莫名的恐惧却油然而生。他惊惧的抬起手,艳红的颜色,是血。
血,谁的血?不安在心中放大,他急切的想要寻找什么,撕开重重血色,世界仍是无边血海。
是谁?
这个世界空无一物,除了他以外再没有别的生命。
声音再次响起,宵风依然听不真切,这一次却分辨出了声音的位置。
抬起头,血河中间不知何时筑起了高台,一个身着狩衣的男子倒在其上,鲜血从他身上流出染红了高台,汩汩而下汇拢成河。
宵风倒退一步,那个男子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世界一阵天旋地转,脑中恍若针扎般的痛,宵风勉力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高台上动弹不得,余光瞥见一身纯黑的狩衣穿在了他身上,鲜血不断从身体里流出。
就像是回到了风魔之里,在那列旧车厢,他枯坐着直面死亡,身体化为尘埃,意识化为虚无,从此他将在天地间不复存在。
挺好的,不是吗?不存在的死神本就应该回到属于他的地方。
只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看着一个地方,像是等着谁。
等着谁?
被血染红的黑暗中忽的出现一抹雪白,长风荡起,墨发飞扬,宵风看到了一双翠色的眼。
“小帅哥?醒醒,已经是终点站了。”
眼睛朦胧的睁开,列车员阿姨的脸在眼前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