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资助院内建设的名义,两人轻易获得了参观许可。
一路询问,在一处花圃前两人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虽然面容已然苍老,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美丽。
是她。织田八重暗自想着,上前询问,“您好,请问是桐原女士吗?”
老人打量了她几眼,“我是。”
织田八重松了口气,带着诗缟一起介绍道,“我是来自长野的织田八重,这位是黑冈野诗缟。”
老人淡淡应了声,佝偻着腰在一旁的长凳上坐下,“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诗缟皱了皱鼻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你知道你有位孙子吗?”
老人看了她一眼,目光重新回到织田八重身上。
织田八重按捺住急切,慢慢问,“您知道,他的近况如何吗?”
老人摇摇头,“不知道。”末了,似乎是觉得表述不清,老人又道,“与我无关。”
织田八重心中一沉,脸上的笑容却温和得无可挑剔,她抬眼悄悄打量着老人,又道,“听说空……在一个雪夜失踪了。雪地上一路都是血,绵延了几千米,后面警察接到路人报案却怎么也找不到人在哪。”
老人一愣,浑浊的眼睛看向远方,瞳孔里泛出淡淡的蓝色,似有许多的故事藏在其中。
许久,老人回过神来,却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待她好不容易缓过来后,似是又苍老了几分。
“你费尽心思找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老人看了看织田八重,淡淡道,“我知道了。”
她的语气薄凉,听说如此惨事,脸上却没什么情绪变化,就像那个故事的主人公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织田八重皱着眉,瞳孔的颜色急剧转深。
手忽的被拉了一下,织田八重一顿,一双眼眸又慢慢恢复了正常。
“您真的对这些事情无动于衷吗?”织田八重不死心,“他是你的亲孙子吧?你就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死活?”
“在意?”老人抬眼瞧她,“路是自己走的,谁也帮不了。我早就说过香道不是好人,姬子不听劝。既然她做出了选择,无论什么结果都该去承受。”
言罢,老人叹息一声,“我也不过……只是个等死的老人而已。”
沉默许久,织田八重苦笑着向老人鞠了一躬,“此番冒昧打扰,多有得罪。”
话落,她犹豫了下,还是道,“空还活着。”
织田八重没再看老人,叫过诗缟转身。她们乘着春风而来,却注定只能失意而去。
老人疲惫的罢罢手,目送着她们离去。就像是多年以前,她也是这样,远远看着女儿的背影。
那时候她是怎样的呢?是否像现在一样波澜不惊?还是也曾祈求过,挽留过,憎恨过?
只是无论如何……都已经不重要了。恩怨情仇已经随风而去,兴许过不了几年到了地下,她还能再问一句,可曾后悔?
老人忽的笑了声,在织田八重的背影即将消失时开口叫住了她。
“替我转告一句话。”
老人抬起头,树稍刚长了新丫,零零散散几颗花苞在枝头颤颤巍巍的耸立。
春天要来了。
老人咳嗽几声,继续道,“姬子在怀孕的时候,查出孩子有缺陷,医生说有可能难产,当时所有人都建议她打掉……但是姬子不肯。她说,健康也好,疾病也罢,她都爱着他。”
“姬子是怀着爱意,把他生下来的。”
织田八重一愣,接着满是郑重的躬下身,“谢谢您,必将传达。”
离开的路上诗缟有些出神,鞋子无意识的踢着碎石,在差点攻击到人后,织田八重拉住了她。
“在想什么?”
诗缟轻抚着刘海,露出一双金色竖瞳。
“这句话,迟到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