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死吧,龙月花雨斩!”
暮菖兰娇叱一声,飞身一跃,长剑挥过,只见空中无数花瓣混着那龙卷风般的剑风一并砸向了黑衣人。转瞬之间,那黑衣人全身已被无数个同心圆罩在其中。强劲的剑风夹杂着花瓣无情地切开了他的每一寸肌肤,在他身上划着大大小小的同心圆,血肉混合着花瓣又伴着剑风反复掠过它们曾经主人的身躯。这一招龙月花雨斩的精髓便是这如刀刃一样的剑风,剑风所凝结出的风刃是万万不可以用血肉之躯去阻挡的,显然黑衣人并不懂这个道理。
剑风掠毕,暮菖兰飞起一脚踢在黑衣人的胸上,黑衣人哼都没来及哼一声,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撞在一棵大树上后便不动了。见终于处理掉了这个棘手的敌人,暮菖兰松了口气,可手腕处的又一次剧痛让她终于负痛□□了一声。刚刚的剑合一和龙月花雨斩都是依靠剑风取胜的招式,对手腕的损害都大,如今自己接连使出,实是迫不得已。看着自己微微发红的右手腕,暮菖兰咬了咬牙,当下时间紧迫,已经没有时间坐下来慢慢调运冰清诀了。这冰清诀乃是师父昔日自创的心法,专用来调运气机,同时也能缓慢修复人体的经脉损伤,大量使用自损强招后再用是再合适不过了,虽然不能完全压制强招带来的自损,但十复其九是没什么问题的。自己纵横江湖十余年,若无冰清诀,只怕自己的手腕早就废了。可这门心法调息时间不定,最少也要七天,如今期限将至,怎么可能在这树林里坐上七天?
想到这里,暮菖兰苦笑了一声,抬头看了看早已死透的黑衣人,一把扯下了他那已被风刃划得支离破碎的面罩,顿时,一张眉清目秀的脸出现在了她眼前,这是个清秀的年轻人,本来白净的脸已被风刃划得不成样子,像一幅美丽的花卷被无情得撕碎了一样。暮菖兰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后悔,自己下手是不是太重了,可转念一想,这人年纪轻轻就当了杀手,和当年的自己又有什么区别,走上了这条路,便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自己的了,包括性命。
一盏茶的功夫后,暮菖兰已回到了那尊石像前,脸上充满了坚毅,这是自己今晚必须做的,无论怎么样,今天都必须深入断魂门,救出贺旭和杨环,可如果自己死在里面的话......
“沧行......”暮菖兰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断刃,今天如果是自己的大限,那也好,这样自己便可早日与沧行相见了。
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嗡嗡”声,机关被激活,暮菖兰惊讶地看着石像缓缓从身后的巨石中突了出来,随后又向左滑开,露出了后面的大洞,这显然就是入断魂门的密道了。
走进密道,一股压抑的气氛让暮菖兰觉得浑身都不舒服,零星的火光将两侧灰黑色的铁墙照得时明时暗。墙上对称得镶嵌着一些雕像,这些麻木的男子个个手中都有一把明晃晃的长刀,让你走过他们身边时随时都在担心这刀会不会突然砍下来。暮菖兰登时明白,这些全都是机关,自己只要稍有不慎,便会被两侧的刀阵剁成肉泥。可如今自己也走了相当一截距离了,机关却并没有触发,暮菖兰没功夫去想这是为什么,当务之急是赶快穿过这条密道。
密道并不长,也就半里路左右,等暮菖兰提心吊胆地从里面冲出来时,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大把飞镖和飞刀,暮菖兰大吃一惊,连忙向右几个滚地,算是躲开了。这时候,门卫的大喝声也响了起来:“什么人!胆敢擅闯血影堂!”
暮菖兰深吸了一口,抬眼一看,四个黑衣人手持长刀正站在她面前,这不可能是亥灭口中的什么血影堂十二大杀手,因为他们刚才丢暗器的水平太差了,既然不是高手,那只有一个解释,他们就是一群普通的看门狗。
“怎么会有外人闯进来?难道......”
四人惊异之间,剑光一闪,暮菖兰已攻至四人面前,四人一惊,连忙挥刀迎了上去,五个人就在这血影堂前斗了起来。短短数招过后,暮菖兰已确定这些人不过是些寻常守卫,万不是自己的对手,当下便长剑抖动,用影竹剑中的一招刺向一个人的面门,那人大骇,连忙要躲,却见暮菖兰手腕一翻,使出傲菊剑中的一招“凭栏望月”,长剑由刺改为横削,一道半月形的剑气令那人再难躲闪。血光闪过,那人已被剑气腰斩为了两截。见同伴惨死,另外三人又惊又怒,一齐冲了上来,当三人齐齐跃至半空之时,暮菖兰长剑指地,剑刃上竹叶、兰花、梅花、菊花已然汇聚。
“杀!”
三人齐齐跃至之时,暮菖兰快速抽回长剑,身子借力一转,长剑横过,四君合一,只听空中传来一连串闷响,爆开一团团血雾,三个人齐齐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摔在地上不动了。
处理完了看门狗后,暮菖兰回身望着这血影堂的后门。这是一道石门,石门上刻着许多诡异的血色纹路,而门框正中的那个骷髅头又让这门增添了不少恐怖色彩。暮菖兰冷冷一笑,这种装饰也就吓唬一下那些无能之辈罢了。血影堂的杀手都是那种水平的话,哼,估计他们的头子,那个叫什么“夜莺”的,应该也不怎么样。
暮菖兰冷笑毕,从尸身上翻找到了钥匙,门开的那一瞬间,她暗自庆幸这门是用钥匙开的,而不是机关门,不然的话,自己还真是一筹莫展。
血影堂面积似乎不小,有前厅,有大厅,有后堂,有厢房,简直不敢相信这些人把四明山挖得这么空,修建出这么大的厅堂。暮菖兰抬眼向天花板一望,这里的天花板极高,少说也有八丈高,配上鲜红的色调与四周墙上那些高大的雕塑,看上去还真是颇为壮观。而且墙四周有很多嵌进去的柱子,柱子快到了天花板处时又向外突了一截,形成许多类似于爪子的结构。这样的结构,岂不是正适合自己隐蔽吗。想到这里,暮菖兰使开“坠天梯”,飞身跃上了柱子,从这里往下看,果然是视野开阔,而且隐蔽性也很好。
几个起伏后,暮菖兰来到了血影堂的大厅,大厅正中的王座妖异而又厚重,黑红相间的巨石垒出了一个骨堆的造型。巨大的菱形椅背上画着一只血红色的夜莺鸟,这鸟本与四周恐怖的花纹格格不入,但鸟一旦被染成了红色,一下便与四周吻合了。
此刻,在王座之下,有一个黑衣人和一个灰衣人。黑衣人蒙着面,不见容貌,而灰衣人则是个中年男子,头发白了不少,但那镇定的面容却让暮菖兰心中一紧,这人肯定不简单,难道他就是夜莺?!
只见那黑衣人开口道:“苏副堂主,亥灭他们怎么还没回来,难道遇见高手了?”言语之中,充斥着一股焦躁的情绪。
听到“苏副堂主”这四个人,暮菖兰不屑地哼了一声,亏自己还第一时间把他当成了夜莺,原来是个副堂主。还好他不是,从亥灭的神情和对话中应该可以推断出,他们的夜莺堂主也许是个厉害角色,显然眼前之人除了看上去稳重外,就没什么别的特色了。
这时,只听那个苏副堂主开口道:“酉敛,你不用太担心了,十二大杀手去了四个,纵然有高手,他们以四敌一,应该能拿下,就算拿不下,也可全身而退。”
“可是……”
“没有可是,办正事吧。”
黑衣人顿了一会儿,又问:“门主今晚就要把他送到那个地方吗?”
“是的!去带他过来。”那个苏副堂主言语中已有了一丝不耐烦。
“是,属下明白了。”
黑衣人走后,昏暗的大厅中只剩下了苏副堂主一人。暮菖兰很奇怪这么大一个组织却没几个马仔,除了刚那四个看门的外,便再无他人了。疑惑间,又四下望了望,这大厅中有八根高大的柱子,让整个大厅看上去如大殿一般。这血影堂大厅已经如此雄壮了,看着四周墙上镶嵌着的高大威猛的石像,暮菖兰心中不免有些发毛。
过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大厅的另一头传来一阵响动。只见大厅那巨大的血纹石门缓缓打开,五个黑衣人走了进来,而在他们身后……
“啊……”,暮菖兰一惊,险些叫出声来。只见后面还有两个黑衣人,但这两个黑衣人穿得显然不如前面五个威武,自然是两个马仔了,而他俩正架着一个约十五岁的少年。暮菖兰一眼就认出了少年身上的黄色袍子,也认清了那张满是灰尘的脸,身为明州的常客,如果连知州大人的儿子都不认识,那可真是白混了!这个人正是贺旭!从他苍白且脏乱的脸色来看,他应该是吃了不少苦,可怜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哪里受得了这种虐待。
“副堂主,人带到了。”前面五个人齐齐抱拳道。这齐声而出的雄浑内力让天花板上的暮菖兰不禁秀眉微蹙,十二大杀手,天间客栈处理了四个,石像门口干掉一个,剩下的七个中,应该有五个就在这里。
“放……放开我……你……你们要干什么!我……我可是明州的小少爷,你……你们休得放肆!”贺旭面带惧色,身子已经开始发抖了。
“好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奉门主之命,带你去一个地方!“苏副堂主冷冷道。
“本……本少爷……是……是明州知州的儿子!你……你们……你们谁敢动我!“贺旭慌乱地叫道。
“哼,你若不是那老贼的儿子,我们还不会抓你呢,吴师爷亲自点名要你,那可由不得我们了。“
“你!你们这群强盗!我……我爹……我爹……我爹会来救我的!“
天花板上的暮菖兰看到这一幕,思绪已经翻来覆去跳动了好几回。现在正是救贺旭的好机会,救到之后迅速从后厅密道撤离。但毕竟对面有八个人,除开两个没战斗力的马仔后也有六个会武的。这样进去强行救人是否妥当呢?而且杨玉峰的儿子也在他们手上。想到这里,暮菖兰咬了咬牙,自己的任务是救贺旭,可没说要管杨环的死活,杨玉峰想要他儿子,也拿一万两来吧!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爹!您快来救我啊!“
看着还在挣扎的贺旭,苏副堂主冷冷一笑,说道:“看来你的力气还很充沛嘛,带他走!“
眼见贺旭就要被带走,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这时只见苏副堂主走到王座上,但没有坐下来,而是面对椅子扶手,右手拨弄着什么机关,果然,只听一连串铁链与齿轮滚动的声音,大厅正中央的地板滑开了,露出了下面螺旋状的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