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犯人还想喝水?笑话。”小胡子衙役远远地叫道。
暮菖兰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火辣辣的剧痛登时让她十分难受。
“水......”
两个衙役远远观望了她许久,在确定她还是那个羸弱不堪的犯人后两人这才再次走到牢门前,那嘲讽的笑容又渐渐回到了脸上。
“小爷的尿,你要么?”那个年轻点的衙役笑道。
“嘘嘘”声在这沉寂的牢房中显得格外响亮,一个瓷碗,半碗黄澄澄的尿液,这一切就活生生摆在暮菖兰面前,耻辱意味着生,名节意味着死。
“哼......”暮菖兰无力地冷笑一声,闭上了双眼。
“看你这姑娘那么可怜,小爷便告诉你一件事。”小胡子说罢见暮菖兰不为所动,于是提高了音调再次说道:“告诉你吧,你已经没有几天好活了!”
听到这话,暮菖兰缓缓睁开眼,但她脸上却无惊异之色,仿佛这个结局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七日之后,你便要在东市口问斩,小爷我大发慈悲告诉你让你提前有个准备。”小胡子冷笑道。
“你这小刺客,夜入慈恩寺刺杀刘大人,便该做好诛九族的准备!”另一个人也附和道。
两人冷嘲热讽后又自顾吃喝酒菜去了,留下一个一言不发的暮菖兰。
“秋后问斩......想......想不到我......我......暮菖......兰......纵横......江湖那......那么多年......竟......落......得......如此下场.......”
惨淡也好,苦笑也罢,这都无法改变这既定的命运,看来这一次自己的大限是真的要来了。紫月灵台,凤凰之心,包括断刃中的沧行,都成了水中月,镜中花,此生纵然再无希望将他迎回,如果有来世,自己要永远记着他的好......可......可自己为何又是这么不甘心呢......不甘心才活这三十多年、不甘心未游尽天下山水、不甘心看不到村子的未来、不甘心看不见雨惜出嫁的那一天,而最不甘心的就是没能亲手将他迎回来......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一切都已结束。七日之后,自己便要真正归于虚无,归于黑暗了吧......
......
慈恩寺仍旧是慈恩寺,发生在这里的故事早已过去,洛闻天固然没有发现那本热海之书中的端倪,但保住那一条命已是万幸之至了,于是他很快离开了长安,或许相当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回来。
洛闻天曾经住的小院已然毁了不少,昔日那两位高手在这里对决的痕迹还随处可见,翻起的地砖、断裂的柱子、穿孔的墙壁,而且目前竟然没有半点翻新的势头。
“看来,这里要荒废一段时间了,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夜莺看着这半片废墟冷嘲道。
“确实不知道方丈在搞什么鬼。”她身后忽然出现的灰衫男子颔首道。
一听到这声音,夜莺顿时火冒三丈,回头朗声道:“吴师爷!您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而要把她丢给官府!您让她死在菜市口,这简直是侮辱!”
“这不是老夫能左右的,要想陆相帮我们,就必须遵守一些准则,不然长安府也不会出动那么多人,我们的仇人也不会安安稳稳关在地牢里。”
“这真是太荒唐了!”夜莺仍然很愤怒。
“老夫知道你想亲手杀了她。”
“不错!我绝不会让她死在刽子手的刀下,哪怕我要与整个官府为敌!”夜莺怒道。
“七日之后东市斩首,这是长安府的命令。”吴远寒略显无奈地说。
“您说什么!”夜莺又惊又怒。
“长安府的命令就是这样。”吴远寒无奈地耸耸肩。
“可恶,我们断魂门什么时候要把属于我们自己的猎物交给别人了?!”夜莺的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
“那你想怎么办?”吴远寒扬眉道。
“劫牢。”夜莺果断地答道。
“你疯了吗!那是长安府的大牢,你要为了她对抗整个官府?”这次轮到吴远寒提高嗓门发怒了。
“对抗官府又怎么样?那些人我根本不放在眼里。”夜莺争锋相对说道。
“你自己是不怕,可是断魂门怎么办!你做事情前有没有想过这会带来什么后果?”吴远寒坦然迎上夜莺寒冰般的目光,并无半点惧意。
“吴师爷,平素都是我听您的,但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不会让她死在那些宵小的手上,无论谁来劝我,也无论我的对手是谁。”夜莺冷冷道。
“你!”
“对,这就是我的意思,这断魂门之主我本就不稀罕,您要的话尽管拿去好了,但她的性命是属于我的,谁敢抢走,那我就杀了谁!”
这一次,夜莺双目中的红光似乎加深了许多,看得吴远寒都不禁倒退了一步,仿佛那黑暗中的死神之影,令任何一个直视其双眼的人都会心惊胆战。
“罢了罢了,想不到你竟然如此执着。”吴远寒的语气最终缓和了下来:“夜莺,还有七日的时间,这七日你让老夫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你在牢里杀了她,这是最折中的办法了,至于你说的劫牢那是万万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