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将宋清平打扮成一头熊的样子,我自己也是这样的,浑身上下全裹着熊皮。
我给他呵手:“还冷吗?”
“不冷。”仿佛他这人从来都不觉得冷似的。
我们两个同时叫了对方一声。
“你……”
“殿下……”
“诶。”我应了一声,给他呵完了手,又搓他的脸,“都要结冰了还说不冷,你怎么大半夜的就过来了?”
宋清平不回话,却很认真的问我:“殿下方才将我认成了谁?为何说我……又来了?”
“我以为我在做梦。我方才睡了一觉,做了个梦梦见你,就还以为……”我随口答,到后来才反应过来确不是梦,抬眼看他,实在是与我梦里的宋清平不大相同了。
从前过节,我总是说宋清平又长高了,其实那时候我们总待在一起,我是看不出来的。
但是这回不一样,这回有好几个月,他确实是长高了,又更瘦了,一双眼睛黑得发亮,也正看我。
眼神发亮,就是——目光灼灼。
我低头不再看他。
“臣……”
他一开口,说起臣这个字,我就觉得不太对劲。我们才多久没见,他还学会对人称臣了。
我便道:“你别这样说话,听着怪难受的。”
他却不改,还是定定的看着我:“臣可以抱一抱殿下么?”
“多大点事儿,可以可以。”我张开双臂,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头熊。
宋清平也伸手揽我,然后我们两个熊一样的人抱在一起。
我又说:“其实抱起来还是和梦里不太一样的。”
我梦里的宋清平浑身都带着暖意,我冷得发抖的时候在梦里抱住他,就像抱住一只兔子。这时候我抱着他,大概对他来说,我才像是一只兔子。
他问我:“殿下在梦里还做了什么?”
我发誓:“没做什么,绝对没做什么,在这种天里要做什么会被冻死。”
许久之后,我又问他:“你怎么会过来?”
“殿下写信说想我,我就过来了。”
其实我是一时兴起,给他写了一张字条,我当时没想到他能因为一张字条就跑过来,想来还是一路马不停蹄的赶过来的,否则他不会大晚上的时候就到这儿。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傻?”
“因为我也想殿下了。”
之后宋清平跟我说起燕都的事情,说起魏檐与皇姊因为那一个盛雪的盘子成了姻缘,又说起沈林薄在选妃时,将新折的牡丹花交到晚照姑娘的手里。
这些事情全是沈清净方才就跟我说过的,但要宋清平再说一遍,我也很欢喜。
等他说完了,我也说起随处什么地方的事儿。
在货船上跟船工说起太子殿下的故事,在江南河湖里泛舟采莲蓬,夜间卧在星河之上天河之下入眠,最后在北疆给某某人弹了一首曲子,还唱了一首歌。
“我的琴实在弹得很不好。”我想把琴弦拉伤的伤口给宋清平看,惹他心疼一阵儿,但是我找不到它了,恐怕已经愈合了。
最后我问他:“你在朝中还没有任职吧?”
“没有,我还是白身。”
“那我们在掖城过年,等过了年,我带你去南边玩儿。”
等我们去了南边,燕都那边就可以废了我了。另外我也存了一点私心,我想带宋清平去所有我去过的地儿,看所有我看过的景致,做所有我做过的事儿。
大概是一点无理取闹的心思,从前我与他总是待在一处,我们做的事儿、去的地儿全是一样的,我不想与宋清平有太多的不同。
宋清平点头应了。
这时候帐篷外边传来打更的声音,时候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