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照在镜子里的是他稍显憔悴的脸,那双眼睛下有常年未消的黑眼圈,眉总是下意识地蹙着,发丝从额前垂落,不断渗出水滴。肯尼斯一呼吸,镜子上便出现一小团哈气。
等等,肩膀上...
肯尼斯向着自己的左肩摸去,镜子里的影子也随着他的动作摸向右肩。苍白的皮肤上慢慢浮现出几条蓝色纹路,纹路闪着熠熠光辉、延伸扩大,最后描绘出一个羽翼一样的图形。肯尼斯吃惊地看着镜子里的变化,又扭头看看自己真正的肩膀。肩膀上其实什么都没有。
那是类似刺青的东西,又有些不同,至少刺青不会发光。
肯尼斯镜里镜外来回看着,最后他的视线落在镜子里,那张脸上的表情明显与他现在的不相符:里面的人十分地平静。
“他”牵起嘴角,冲着肯尼斯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肯尼斯被吓得后退一步,睁大眼看着镜子里的人。转瞬间影像消失,镜里又显现出肯尼斯惊慌的样子,那模样很滑稽。
肯尼斯有些懊恼地双手捂脸,现在他开始后悔答应卫宫的要求只身来到这万鬼出没的日本,还作死地不带眼镜。
第5章.
夜晚的市郊格外寂静,除了风声和雨声什么也听不到。房间里的烛火左右摇摆,在墙上投下暗淡的光晕,他坐在轮椅上,身体有一半掩藏在阴影里。冷风从缺失了玻璃、空荡荡的窗框灌进来,将他的长袍下摆吹得不住晃动。他尝试了好几次,才把轮椅挪到一个稍暖和的位置。
一个身影正静静伫立在窗边,出神地望着远方青灰色的乌云,不发一言。他伸出手,试着发动魔术,手心里立时幻化出一片细小的空气刀刃,不过很快,那刀刃便破碎了。
为什么她会那样做呢?
魔术师迷茫地想着,看着自己右手手背散落的绷带,还有绷带下残留的骨折伤痕。有什么方法能让她回来?
那个人已经一动不动地站在窗边好一会儿了。魔术师看着心烦,索性出声唤道:
“Lancer。”
绿衣从者闻声转过头来,视线在暗黄的烛光中显得异常柔和。
“是,什么事,吾主?”
令魔术师感到疑惑的是从者并没像以前那样立刻到他身边来。他紧紧盯着对方,沉默了一阵,问道,“你在想什么?”
Lancer有点惊讶。他偏开视线,俊美的脸蒙上一层阴郁。
“以前我逃亡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个雨天,”Lancer道,嘴角挂上苦涩的笑,“第一次杀死了昔日亲密的战友。”
“....”
他没兴趣听这些陈年旧事,于是再次沉默。一时间屋外的风雨声更大了。
很烦躁。很想摆脱现状。又不知道怎么做。
他看着自己虚软无力的左手,突然有了主意:或者...让Lancer主动放开索拉?
“Lancer,”下定决心后,他出声唤对方,“到这边来。”
虽然不知道主人想干什么,Lancer还是乖乖地走到主人身前,单膝跪地行骑士之礼。魔术师又一次发动魔术,这回持续的时间长了一点,刃尖成功把手心的皮肤割开了。
“您...”Lancer睁大眼,眼睁睁看着殷红的血液从主君手指间滑落,弄脏了魔术袍。
“你是不是还没尝过我的魔力?”魔术师说着,将手心送到对方面前。
“喝吧。”
“可、可是...”
“身为主君,却一次也没有供魔过,难怪你会背弃我。”
“...我并没有..”Lancer抬头想要辩解,在看清主君脸上的表情后,又什么也说不出来。端坐轮椅上、向他摊开手心的男人,其目光是何其冰冷。
魔术师满心想着,从者这种东西,只是贪婪于魔力的死物,只要让对方屈服,那令咒的掌控权迟早有一天会回到自己手中。
到那时,索拉...
“还愣着干什么,”魔术师嘲讽地笑了一下,“很疼啊。”说完,他又将手往前凑,指尖直接触上了从者的下唇。
“失礼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Lancer轻轻吻上主君的手指。唇瓣颤抖着,从第一个指节滑到掌心,血液从微微张开的唇缝流入,浸润了他的口腔。他停下动作,稍微回味一下。
“怎么样?”魔术师问道。
“很甘美。”
Lancer的眼里透出困惑,更多的是沉醉。他再次吻下去,温柔地吮吸那些血液,不知何时,魔术师的手背被他握住了。
“嘶”因为嘴唇碰到了刀口,魔术师倒抽口气。
Lancer试探着伸出舌,舌尖划过那条源源泌出血液的粉色伤口,将腥甜的液体一并卷去。这样一来痛楚减轻许多。
啊啊,主人竟给自己割了这么深的口子啊。一边汲取魔力,一边这样想着,Lancer的心底涌起一股罪恶感。得快点包扎才行...
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无力停下。
第6章.
肯尼斯的睡眠质量越来越糟糕了,总是做乱七八糟的梦,一晚上醒好几回。而且每次醒来都能看到那条卖萌的银色蜥蜴。有时他一睁眼,会看到那东西挂在他床头,歪着脖子,以一种:3的表情看着他。有时则会看到蜥蜴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以一种′ω`的表情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