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如此,索寞可是很大的。”
“以迪卢木多.奥迪那的体质,城里会有女人不知道他吗?不会。只要提起附近最英俊的美男子答案就出来了。”我信心十足。
亚历山大沉吟片刻,似乎认同了这种可能性。“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他说道,“你现在被吉尔斯.德.莱斯追杀,一旦离开巴黎,危险性便会呈梯度上升。”
我登时好像受了当头一棒。“啊可恶!我都快忘了这茬儿你干嘛提起来呀!”我愤怒的指着他喊道,“不行,我不认输!索寞我还就去定了!”
红脸大汉挺欣赏这份勇气,肯定般地竖起大拇指。
他走向窗边,捻起一角纱帘,对着漆黑的街道久久凝望。“那么现在开始收拾东西,”亚历山大说道,“清早我驾车来接你。”
在这名健壮的警察先生离开后,我成了惊弓之鸟。以至于楼道里老鼠跑动而产生的响声都能将我吓得浑身一颤。我回想起对吉尔斯.德.莱斯的惧怕,发现自己原来并不勇敢,刚才能口出狂言也是因为亚历山大从来没有离开过。也许我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受到保护吧。
清晨的薄雾降临巴黎,宽敞的街道空无一人。气温很低,我站在伏盖公寓门口向手掌哈气取暖,偶尔跺跺脚。不久后,空气中出现一道乳白的影子。耳边传来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当亚历山大整个形象透过薄雾出现在眼前时,我被面前的坐骑吓了一跳。
两头威武雄壮的大黑牛,鼻上套着铜环。牛车的车轭与车辕之间用山茱萸绳结成了绳扣,并从中被一劈两段②。
“牛!牛车?!”我膛目结舌。
“荣幸吧小子,这可是余的座驾!”亚历山大颇为自满地夸耀道。
“呸!谁理你啊!敢换辆马车么!”
但抗议无效。只得默默坐上牛车。
出发前我得去杂志社打张长期假条。我们这家半调子公司请假不用撰写长篇大论,金闪闪不爱看,你只需“吱一声”——其实可能不吱也无所谓,只是哪天吉尔伽美什心血来潮想找你却找不到时会毫无风度地迁怒于你。
于是我鬼鬼祟祟地潜入报社,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纸条丢在社长桌上。至于他有没有看到、作何感想与我无关。我反正问心无愧了。
抱着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摸索到职员办公室门口。
这个地方我没有很熟,仅有交东西时才跑来跟编辑吵一架。虽然看上去是个无可救药的倒霉公司,却也有84个员工。只是除了言峰、远坂和卫宫先生之外的员工长得如出一辙,显得有些诡异。
当我轻手轻脚地做出开门动作时,对面走廊传来脚步声。我慌忙跑去拐角,把身躯隐藏在墙壁之后。来人径直打开了门,不一会儿办公室里传来低沉的对话声。
“你一大早在这干什么。”进入者如是说道。声音听上去像远坂时臣。
“因为老师有事相瞒,所以我干脆自己来看了。”
“………撬别人柜子可不是个好习惯,绮礼。”
“知道。不过跟老师比起来可就大巫见小巫了。看在师徒的情面上,奉劝您尽快住手。”
真是稀奇。远坂时臣和言峰绮礼是一对模范师徒。我还是头一次目睹他们意见相悖。我凑近望了望,看见言峰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份异常眼熟的文件,而时臣背对着我,端正挺拔地站在徒弟桌前。从门外看不清这两位的表情。
“绮礼,”时臣说道,“不能让那位殿下(HisHighness)恢复记忆。哪怕是一丝风险我们都承担不起。”
“您挡不住的,老师。吉尔伽美什第一次苏醒时就自称本王了。当我询问其原因时,您知道他如何回答吗?——『虽然想不起自己是谁,不过像我这么伟大的人,想必不是国王就是王子吧!』,您明白吗?”
时臣陷入了短暂地沉默。
“有些人生而为王,老师。”言峰绮礼接着说道,“如果吉尔伽美什知道您阻挠他寻找记忆,您如何是好?”
时辰摇摇头:“他不会知道的。吉尔伽美什将一无所知地死去。”
“不,他不会的,而你会。直到跌入无尽的深渊仍没有幡然醒悟③。”言峰毫不留情的说道,其语气之笃定简直如同预言一般。
时臣有些不悦地拂手,强硬地结束讨论。“你过于担忧了。这件事为师会妥善处理。你只需协助我便好。”
区区几句话信息量略大,一时间实在消化不了。
另外利用师长特权的远坂时臣也令我感到担心。虽然他这人喜欢摆贵族臭架子,但其人并不难相处。有什么困难时他也乐意帮忙,是我相熟的人中极为少数的正常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