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昕伊以前绘画偏重艺术性,而且相对较自由。现在第一次给吴家画商业性的画,就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了拘束,以及创作的局限性。
而且他没有太多画商业画的经验,想到商业画第一反应是安迪·沃霍尔和他的波普艺术。
但是显然,农耕文化与工业文化是两个文化模式,不能一概而论。
李昕伊愁得头要秃了。
头秃之下,他还是决定按照原来的创作习惯去画。
先画出来,再决定怎么改吧,否则永远也拿不出成稿来。
这边,吴肃自从答应李昕伊,同意他跟着一道去杭州以后,也开始忙碌起来了。
以往他只在意文章要如何做,主考偏爱什么样的风格,立意是要沉稳还是激进。
每回临考前,他都要和季夫子,以及乡间几个同要准备科考的读书人,一起谈论商议。
按照规定,过了童生试,吴肃是可以进县学读书,准备参加更高一级的考试。
不过,也不是每个秀才都会进学。
有些秀才自认为天资有限,童生试录取后,就去开童蒙馆,招揽学生了。
也有些秀才,比如吴肃这样,家里请了西席的,自然不必和别的秀才挤在一起,争取夫子的教导了。
尤其是吴肃并不喜欢和那些酸腐之人打交道。
这并不是说秀才就等于酸腐,那岂不是把吴肃自己也骂进去了。而是有些人他功利性过强,张口八股,闭口文章。
但凡和科举没有半点关系的一概不谈,除了圣贤书一概不读,反倒是将旁人的策论背了个十遍八遍。
吴肃非常腻歪这类人,可偏偏这类人自觉身份高人一等,你若是没有功名,便用一种酸得不行的口吻自以为是地进行嘲讽,仿佛他才是真正的文曲星转世。
所以像吴三叔这般中了秀才就去打算盘的,那真是清流中的特立独行了,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虚名,依旧像以前这般行事,即使只是个账房先生,他那手算盘功夫,也是账房先生中的翘楚了。
吴肃拒绝进县学,吴家人也不难为他,吴肃得以继续跟着季夫子学习。
偶尔碰上个值得相交的,也不用偏颇的态度待他们。
总之,吴肃的日常基本与那些俗世生活绝缘。
所以,吴肃一改往常沉溺学习,不可自拔的模样,反而在意起了吃穿用度,这让吴家的妇人们大感意外。
“阿母,天气炎热,路上可要多备些藿香、冰片才好。”
吴母一脸无奈地说:“这些自然是会备齐的,你哪次出门,我没让人备上呢?”
吴肃点了点头出去了。
第二天午后,下了一场阵雨,吴肃又过来了。
“阿母,夏季多雨,路上可要多备些雨具和换洗的衣物,还有姜片。”
吴母一颗慈母心:“这些自然是要备上的,你且宽心罢。”
夏夜正是蚊虫肆虐的时候,吴肃的后脖颈不小心被蚊子咬了一口。
吴肃:“阿母,驱蚊膏?”
吴母:“……”
吴母还没说话,吴父先忍不住了:“出行在外本就有各种不便,以往也没见你如此娇气,你是不是要把整个家都背上?”
周围一下子鸦雀无声。
吴老太太道:“这可是乡试,肃儿紧张些也是正常的。再说了,该备的就是要备齐,否则病了怎么下场?”
吴母圆场道:“肃儿年纪也不小了,正是要多历练的时候。老太太莫担心,该备上的我都吩咐好了,别说是去杭州,就是去金陵都使得的。”
吴肃也觉得自己这几日是不是紧张过头了。
季夫子劝他这几日且放下书本,多练些拳脚功夫。一是赴考之路难走,体格健壮才有精力。二是借着练拳脚放松一下心情,以免太紧张了影响发挥。
这一日,李昕伊带着自己作好的画,来找吴父。
然后就在小花园里看到吴肃扎着马步。
吴肃一看到李昕伊,立刻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