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怕什么,什么就会到来,仲兰到衙门后,刚想跟知事说明情况,冷不丁看到赵光义坐在公堂之上,刹那间慌乱了阵脚。
赵光义倒是和蔼可亲的模样,问明仲兰缘由,马上派了衙役去查探情况,又关切地对仲兰说:“衙役有线索会立刻来禀报,要不你先在我那边住下,有消息好及时告诉你。”
仲兰的眼中立刻存了防备,赵光义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那你先回德昭那里,有了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即便已经和庭阶分开,仲兰也未反驳,只拱手道了声谢,便匆匆离去。
回村后,仲兰满怀愧疚地将阿文失踪的消息告诉了阿文爹娘,阿文娘哭得昏天黑地,埋怨阿文爹没有早点给女儿寻一门好亲事,导致女儿现在还不懂规矩,在外面胡来。
仲兰听得刺耳,却只得默默承受,阿文爹也是老泪纵横,恳请仲兰一定要帮忙找到女儿下落,仲兰唯唯地应了。
好不容易回到家中,仲兰心事重重发了好一会呆,才觉自己差不多一天没吃饭,早上还是阿文给自己准备了些干粮,他怔怔地看着豆灯,终于承认庭阶说对了,他就是个废物,一个人在外面根本无法生存。
仲兰泛着心酸抽出红色纸人,又将阿文昨夜用来包馒头的粗布给纸人嗅了嗅,接着开始探查对方的方位。
纸人飘进城内,往闹市移动,在东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上停了下来。
居然还在城中!
仲兰正待继续发功,经脉却濡软起来,再也使不上力,那纸人飘了一会就跌到地上,被风卷进了臭水沟。
该死!仲兰暗骂,他眼前的一切像极速飞转的陀螺,绕得他头晕眼花,这使得他身子晃了晃,最后“砰”一声砸在了桌上。
仲兰趴了近一个时辰,神智才慢慢清醒,他翻看自己的手掌,发现鱼鳞状的斑纹基本没有消退,看来水沉散的毒性非常稳定,再这样下去,他连看家本领也要完蛋。
废物!他苦笑着,暗暗地再骂一次自己。
第34章怨怼
第二日,仲兰起了个大早,再度去衙门探听情况。
可是他去得早,不代表衙门得到的消息也早,知事让他再等等,结果这一等,又把赵光义给等来了。
李仲兰无奈,觉得赵光义这府尹倒是勤奋,三天两头往衙门里跑,他正犹豫该不该离开,对方开口道:“仲兰,你还没用早膳吧,正好我也没进膳,不如我们边吃边等吧。”
仲兰咬了咬唇,默许了。
他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会收敛起骄傲的羽毛,为了五斗米折腰,看来自己终究是个俗人。
一顿饭吃得很沉闷,难得赵光义几乎没说话,仲兰闷头安安静静把饭吃完,抬头一看,顿时羞得想用手捂住脸。
原来赵光义面前只摆了两个小碟,里面的小食还没吃完,而仲兰面前却堆了六七个小碟,每个碟子都空空如也,令人怀疑他是饿死鬼投胎似的。
“年轻人胃口就是好。”赵光义笑道。
仲兰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转移话题:“我昨日也有打探,阿文姑娘还在城内,就是不知具体下落。”
赵光义感兴趣地说:“愿闻其详。”
仲兰将昨天查到的街坊向对方描述了一下,赵光义摸着下巴,寻思道:“那是京城最热闹的一条街,有诸多酒坊和客栈,把人藏在那里,查的时间会长一些,对了,醉红楼也在那里。”
“醉红楼?”仲兰对这个名字记忆犹新。
“对。”赵光义长眉一挑,嘴角浮起一丝戏谑的笑意,“德昭和醉红楼还很有些渊源。”
仲兰冷脸,问:“什么渊源?”
赵光义说:“几年前,醉红楼有一个叫柳依依的花魁,德昭的第三子赵惟固就是他与柳依依所生,柳依依虽是风尘女子,却相当痴情,多次去找德昭,一开始德昭避而不见,后来他知晓柳依依怀孕后,就把对方迁到外地,柳依依这个名字在京城就此消失,而德昭要求醉红楼鸨母对此事封口,回馈是对醉红楼施加各种保护措施,所以即便是衙门,也一般不敢动醉红楼。”
仲兰心想:难怪赵庭阶对赵惟固并不太在意,原来有这样一段往事。光是这么想着,脸就气得发青。
这时有衙役来报,说醉红楼有人跳楼自尽了。尸体和鸨母一并带到,正在公堂上候着。
赵光义奇怪道:“正好说着醉红楼,怎么就有事情发生?”
于是升堂,鸨母跪在地上,捏着帕子哭哭啼啼,尸体则摆在一旁,用白布盖着。
赵光义命人将尸体上的白布掀开,当死者头部露出的一霎那,仲兰的呼吸一滞,那不就是阿文的脸吗?
“仲兰,怎么了?”赵光义见仲兰神色不对,忙问。
“阿文姑娘……”仲兰怔怔地看着死者,声音带着哭腔。
赵光义将惊堂木拍得山响,喝道:“徐氏,你害死良家女子,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