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弥补过失,他去摸李仲兰的脸,想说点好话,李仲兰躲闪不及,被摸了个正着。
霎那间,赵光义感觉手指像触到了一块冰,他讶异道:“仲兰,你的身子怎会冰成这样?”
李仲兰小声解释道:“罪臣的身子只有郡王有办法,罪臣这辈子是离不开郡王的。”
赵光义甚觉不可思议,按捺住火气问:“天下能有什么办法是朕这个天子办不到?”
李仲兰咬着唇,依他的性子,并不怕讲一些“阴阳交合”、“阴阳互补”的话来刺激赵光义,可他怕赵光义恼羞成怒把他给强办了,因此只好选择缄默。
赵光义见李仲兰不肯告知原因,只得作罢,讷讷道:“爱卿好好休息吧!”
第72章解药
往后又过一个月,李仲兰终于坚持不住,病倒在床上,每天在被窝里抖成一团,嘴唇和皮肤都冻成了紫黑色,身体冷到仿佛随时能散发出寒气。
赵光义急唤太医救治,开了不少温热壮阳的药,却毫无见效,仲兰也不肯好好吃饭,只喝一点热汤,整个人瘦得脱了相,原本饱满的小脸凹陷下去,看上去已然奄奄一息。
皇帝病急乱投医,把道长也请进宫,各路道长说宫中有邪祟,天天念咒画符布阵,依旧不能让李仲兰好转,气得赵光义大开杀戒,把臭道士们全都杀了。
最后赵光义才想起身边还有个常侍徐铉,遂将徐铉召进宫为仲兰看病。
李仲兰虽然意识模糊,却知道老师在身边,由于师徒已陌路,因而带了几分难为情,徐铉却凛然正气,毕恭毕敬地帮李仲兰号完脉,坦诚告之:“陛下,李常侍是体内阴邪之气过重,阳气不足,导致精气神匮乏,所谓‘得阳者生,失阳者亡’……”
“够了!”赵光义不客气地阻止对方继续唠叨,直戳了当地问,“有什么办法解决?”
徐铉犹豫再三,终于开口道:“办法不是没有,但粗鄙至极,微臣……不建议使用。”
“快说!”赵光义急不可耐,重重地吼了一声。
“陛下可挑选十名精壮男子,每日侍奉李常侍,可保李常侍身体无虞。”
李仲兰半眯着眼,老师的话却是听得真真切切,一想到自己每日要被十个男人亵玩,眼泪刷一下就流了下来。
他咬牙想,如果赵光义敢这么做,他就立刻去死。
岂料赵光义听完建议后更生气,咆哮道:“混账!这是什么鬼主意!拉下去重杖二十!”
徐铉吓得跪倒在地,连连讨饶,完全没了南唐第一鬼才的气势,反倒像个唯唯诺诺的奴才。
赵光义厌恶地睨了眼发须花白的徐铉,皱眉道:“朕念你年老体弱,今日就放你一马,从今往后不许胡言乱语,否则朕一定重重责罚你!”
徐铉忙磕头谢恩,脑袋砰砰磕在青石板砖上,如同捣蒜一般。李仲兰听着身边这怪诞事,心中惊讶至极,他还是头一回见老师有如斯举动,想来老师平常所说“一身正气”,也只是审时度势的正气罢了。
徐铉灰溜溜出去后,赵光义心中有了些计较,他暗忖赵庭阶是练了曦和心经之故。
仅凭半部心经,就能令自身阳气大增,这是赵光义未曾想到的,他不禁后悔忙于政务而荒废了练功,否则李仲兰的寒毒之苦,他也能替对方分担一二。
而一想到赵庭阶将会以那种方式替李仲兰解毒,赵光义就如鲠在喉,胸中气血翻腾。他已将李仲兰视为自己的人,岂容他人染指,即便是仲兰的旧情人也不行!
可眼下却毫无办法,难道只能看着李仲兰一天天虚弱下去,直到死去?
赵光义伸出苍白而修长的手指,轻抚李仲兰枯瘦的脸,却仅碰了一下就被冻得缩回手去,他倒是有点可惜没有早点再疼爱一下仲兰,如今真的是摸不得碰不得,着实令他遗憾。
罢了,就看德昭何时回吧!
赵光义凝视着床榻上的李仲兰,心想,若德昭及时返京,便将仲兰还给对方,若德昭返回不及时,他宁可让仲兰香消玉殒。
反正,最后守在李仲兰身边的,还是他赵光义。
又过半个月,吴越传来捷报,镇南王钱氏已经自动解除王位,将兵权交出,赵庭阶同样没有用战争逼对方归降,只用游说,便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在捷报发出的同时,赵庭阶已经起身返京,他实在不放心李仲兰,担心兰儿在狱中吃苦受罪,一想到兰儿那个柔弱的身子要在阴暗的牢狱中呆两个月,他的心情就沉重无比。
也亏得李仲兰命大,当赵庭阶返回京都时,他还吊着一口气,正皱着小脸蜷缩在床上,咬紧牙关苦捱着彻骨的寒气。
忽听半空中传来铿锵有力的一声“兰儿!”,李仲兰多日未曾完全睁开的美目大张,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他眼帘,欣喜之下,他那嘶哑的嗓音冲破重重寒气,喊出声来:“庭……阶……”
赵庭阶一把将李仲兰从床上抱到自己怀里,李仲兰的寒气甚重,赵庭阶裸露在外的双手和脖颈顷刻间被冻成鲜红色,看上去却似被烙铁烫过,红得可怕。
赵光义眉心一抽,他有点承认赵庭阶对李仲兰的关怀超越所有人,但他又自忖赵庭阶练过曦和心经,所以当是不怕寒毒的。
就这么在赵庭阶怀里捂了一会儿,李仲兰舒服了些,也有力气抬头看对方,晶莹的泪珠却在眼眶里滴溜溜打转,眉心委屈地蹙着,仿佛在责怪对方去了那么久也没有音信。
赵庭阶浅笑,用粗糙的指腹帮李仲兰擦去泪水,安慰道:“兰儿,我来接你回家了。”
李仲兰嘤咛一声,将头又往上仰了仰,青紫的嘴唇嘟着,竟似要索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