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来告诉你,我只有这个,只有恨。”
……
“我怎么会伤了我自己呢?你应该要觉得我已经刀枪不入了才对,你早该想到的。”
……
“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啊?”
“我那时候就偷渡到了这里,我去偷东西,偷别人的钱,偷到熟练。”
……
“我偷了两年,你不知道,我偷了很多东西,可有趣了。”他比划着,仿佛真的在说一件有趣的事。
“你不知道我有多顽强,我有一次偷东西被抓了,他们打我,”讲到这里他笑了起来,“他们用铁棍打我,我凳子砸我,但是没想到啊,他们居然怎么打都打不死我。”
“哦,这都不算什么,”他的表情夸张又玩味,“我后来还被捅了一刀,十五厘米的刀啊。”
“我记得,这么长,捅在这儿。”他用手比了比,又指了指自己的腹部。
“我居然都还没有死,老天都不长眼啊,我居然活到现在。”他看着她,走近她,他脸上的那些笑意,是最可怖的魇。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顾夏阳说着这些,他的语气却像在说一件极美妙的事,这些不堪的过往从他嘴里吐露出来,似乎成了最值得骄傲吹捧的事情。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又流血了,伤了,止不住地生疼。
杨清早也听不下去,她捂住了嘴,眼里的液体流淌下来,已经漫过手背指间。
顾夏阳看见她的眼泪,又觉得可笑了,没有什么语气,“你这是在可怜我么?”
杨清渐渐抬起了另一只手,他的脸近在咫尺,她想要去碰一碰。
顾夏阳躲开了,他又退回去,“收收你的可怜,马上就轮不到我了。”
然后转身要走。
“我不奢求你什么都不做,”她忽然喊住他,“我也不会阻止你。”
“只是,唐唐,唐唐是无辜的。”她的声音颤抖地像被抽断的水流,其实很难听。
顾夏阳顿了顿身影,还是停了下来。
“我知道,你接近他有目的,你能不能现在停停手,放过他就好。”
雨越来越大,顾夏阳的声音穿梭在雨里,等不及被人听去,已经又消失不见了。
谁来放过我。
“你就可怜可怜他,可怜他眼睛瞎了,就当做一点救赎。他的眼睛,”她几乎颤动地说不出话,“他的眼睛,是因为你当年放的那场火。”
“……”
这一瞬间该怎么去形容?那唯一崩着的一根铉,终于断了,崩溃了,分崩离析。
“他当年跑回去找你,没有找到,被困在了火里,救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了。”
后来她再说什么,他也听不太清了,雨越来越大,它越来越大,再后来,那些说着的话也渐渐消失不见。
顾夏阳回过头,雨里已经没了人。
那里空空的,不应该没有人啊。
然后他缓缓走了过去,那些雨打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他抬起头,张了张嘴,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灌着什么了,雨点打湿了他的眼睛,闭了闭,就陷入了一些过往。
“阿哥,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小呆团子,被拉得莫名其妙。
“玩游戏啊。”陆初放开他。
“看见那棵树没有,抱着它,不许松手,数到1000下,然后来找我,找到了,我以后就带着你。”
他第一次和他说那么长的话,也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