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别动他。”他已经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的,可惜黑暗里照不见他眼里的红,更怖人的血色。
“我不动他啊,我们离他这么远,怎么动?”
顾夏阳一瞬不瞬地盯着画面,那人站的地方是一片黑色的海域,已经到了深海区,他去那儿做什么?
其实也不用想了,估计是被骗去的。
问题是他一个人站在那儿,只有他一个人,显得那么渺小无助,他眼睛又看不见,会不会害怕?
顾夏阳不知道他会不会害怕,但他是真的怕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一瞬间将他湮没,尤其身后的人对他说出接下来的话,他像在描绘一件美妙的值得期待的事。
“不过,船上有个定了时的玩意儿,半个小时。”
……
“半个小时以后,嘭~”
……
“一定很好看。”
……
“哦,忘了说,已经十分钟了。”
顾夏阳已经没有刚才那样剧烈的反应,沉默替代了喧嚣,但不代表是平静的,他的手牢牢抓着木制的扶手,已经陷进了潮软的木里,指尖渗出血,也是暗色了。
他是一直待在黑暗里的人,没有想过要去迎接什么光明,他一向都以为他也是去毁灭那些东西的人。
可直到他自己拥有,拥有了片刻,就贪婪了,原来得到了又要失去,是这么折磨人的一件事情,他怕,这样的感受让他鼻子发酸,心里发疼。
他才觉得,终于知道,什么是他最想要的,最舍弃不了的。
可现在却有人,用这些无法割舍,威胁他,逼迫他亲手去毁灭。他想要抓住的,是不是终究要从指尖滑走?
“你到底想怎么样?要录音,我就给你。”
“其实录音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
“你耍我?!”
“先别急啊,哎,你想不想听听他的声音?”
……
“我求你,你让他走,你要我怎么样,都好。”
顾夏阳已经忘了,他上一次用求是什么时候。
他想起来了,他似乎曾经说,我求你,别带走我妈妈。是不是他所有的请求,都不会如愿以偿,又为什么呢?
……
那人没有理会他的话,手忽然从背后穿过来,用什么紧紧缠住了顾夏阳的嘴,顾夏阳闻到刺鼻的胶味,是强力胶带。
他再不能说什么。
“别求我,我其实,就喜欢看你们这样,图个好玩儿。”
“……”
“来,我们来听听他的声音。”
原来得意别人的痛苦,居然是令人如此憎恨的。
他似乎是拨通了一个电话,然后显示器里的人,身影顿了顿,从衣兜里拿出手机,接了起来。
“我到了,顾夏阳在哪儿?”
那人开了免提,在死静的黑暗里,呆子的声音,他的身影,在冰冷的机器里,他明明听得真真切切,那确是他觉得离他最远的时候。
他的声音是掷入水中的石,水越死,它击起的涟漪倒越大了,顾夏阳觉得苦涩,酸涩。
我在这儿。
可我该怎么告诉你。
为什么,总那么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