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什么,顾夏阳再清楚不过,他再来不及思考别的,立马站了起来,有一瞬间的颠倒,浑身撕拉的抽疼,他也管顾不得了,疯了似的马上找到了出口,跑向外面。
他是要去挽回他的全部,挽回他自己的命。
他跑了出去,四周的白芒让他睁不开眼,今天本来是个阴天,但他在极度的黑暗里待了太久,一时也适应不过来。
他强迫自己马上适应,然后发现这里是位于码头附近的位置,原来刚才的地方是处于附近码头的地下室。
他摸索身上,意外的惊喜,手机还在。翻来通讯录,找到那个名字,打过去。
唐中岳给顾夏阳设置了专属的铃声,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来,他吓了一跳,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随后又觉得是那些人搞的鬼。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呆子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他的焦急,他的生气,听在耳里,顾夏阳直想哭,可他来不及有别的情绪。
“唐唐!”
夏阳?是顾夏阳!
“夏阳?”
“你听我说,你快跳海,跳下去,游得越远越好。”
“夏阳,你在哪儿?”
“你先不要问,你听话,”顾夏阳的声音听上去很急,却显然透着虚弱,还打着颤,“你快跳,跳下去,离船远远的。”
唐中岳不大明白,他有很多疑惑,但他知道顾夏阳不会平白无故这样说。
“夏阳,我不会游泳。”
当头一棒。
是啊,他一个瞎子,怎么会游泳?
顾夏阳还想说什么,通话却挂断了,他再打过去,是关机,恐怕已经没电了。在这样要命的时候,失去了唯一的联系。
可是刻不容缓,他又开始跑。
他边跑又开始回想,回想那片海域,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他必须静下来好好思考,思考清楚。可是他静不下来,也想不出来,那是一个完全没有参照物的地方!极度的恐慌笼罩着他,漫长的黑暗已经无法离去,它们开始吞噬。
着魔了,发疯了,他是踩在时间上,时间已经要渐渐离他远去,它们是完全没有感情的事物,不会等他,它们只会由着自己越走越远。
顾夏阳不能由着他们走,它们是要附带着他最珍贵的东西,要夺走他的所有。
不甘,和十多年前一样的不甘,无助,又是那些无助,为什么总要这样对待他?是不是本该就待在暗处,有了一点点想逃脱的念想,就要惩罚他,鞭策他。
顾夏阳跑在空荡的码头,他跑在冷色的地面上,蔓延起一串串暗红色的痕迹,从下颚滑落的血,从指尖滑落的血,浸透又干涸,干涸又浸透的衣角。
他跑着跑着,就慢了下来,他不跑了,不能再盲目地跑,他该跑去哪里?
他蹲了下来,他抓着头发,咬破了唇,也想不出,他该去哪儿?他又在哪儿?
无望,无妄。
……
如果他有翅膀就好,假如他会飞,他多希望他此刻就飞在天上,这样他一下子就能定位,就能找到他。
定位……定位?!
他知道他该怎么做了,他已经盲目地呆傻掉,明明是这样简单的办法!
重新开始跑向码头边,他又打了一个电话出去,打给他在航海分局的一个朋友。
顾夏阳做的最聪明的一件事,广交了各个领域的朋友,大家都说他滥交,他现在感谢他自己的滥交。
“杭子琛!”
“顾夏阳??”
杭子琛觉得稀奇,这混蛋玩意儿已经百八十年没跟他联系过。
“你在不在航海局,在不在工作?!”
“怎么?你要请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