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现在不想管,不想管自己会不会碍眼,会不会讨人嫌,他只要找到一个人。
……
然后他找到了,也许找到了,但他不确定,不想确定。
……
他还是确定了。
他一下子看见这个人,就知道他是谁,他想,他有一天终于看见了顾夏阳,原来,原来长这样的。
原来,原来是这样的。
可惜他已经宁愿自己看不见。
……
“夏阳!我看见……”陈星的声音突然而至,然后又戛然而止,他想说他看见唐中岳,然后他又不说了,已经不用说。
……
这一瞬间的气氛很诡异,陈星觉得他经过唐中岳身边的时候,仿佛像走过南极的冰霜,他不敢看他,绕到顾夏阳身边,扯扯他的袖子,低声,“怎么办?”
女人开始疑惑,一瞬间的变故,“怎么回事?”
顾夏阳没有动。
他也没动,一动,也不动,不像是站在那里的,仿佛一个被谁操控了的木偶,没有魂魄,没有气力。
顾夏阳看着他,只看着他,好半天,才终于说了一句话,一句听起来很该死的轻轻松松的话,“有事?”
就好像,一个人,问另一个无相关的人。
木然的脸上,多了其他表情,他抿了抿唇,是他一惯做的表情,他的眸色已经不见了流转的柔色,唯有暗淡,和空洞,“你觉得呢?你没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的么?”
他说得也淡然,但声音里那些生硬和伤心,顾夏阳却听的真真切切。
他恐怕已经什么都知道,本来也该知道了,即使是这样,顾夏阳依然希望这一天晚来一些。
真的没有了,他唯一的,最舍不得放弃的东西,已经快要不见了。
世界上,原来真的有一种比窒息还要真实的痛,更痛的痛,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遇到了一个特殊的人,一场淋漓尽致的深刻,然后你还是明白过来,你一定,要放手的。
所以不管那一天在梦里曾经有多旧远,也还是会来。
……
那就做到无动于衷,做到决绝,亲手打碎牵挂。
顾夏阳看见他,看进他的眼睛,他的眼里一片死灰,但却聚了焦。
一双活像瞎了的眼睛,其实已经不再瞎。
那他也该看的清楚了,看明白了,也许老天都可怜他,要给他一双眼睛,亲眼观赏自己的精彩表演。
“你看得见了?”顾夏阳问他。
女人越发地觉得奇怪,男人和眼前这个像流浪汉一样的人,认识?她打量着两个人,先没有说话。
唐中岳蹙了蹙眉,他的眼里开始有了一些动容,又多了更多迷惑的颜色,“我想,我是不是已经更瞎了?”
他睁开眼,却发现眼前真的已经一片黑暗,不再有光,他没有光了。
……
“你们认识?”女人还是问。
……
他们都希望,他们从不认识。
停车场外的雨已经更大,夹杂着时有时无的雷光,有些骇人,这里布满了潮汽,顾夏阳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他有些看不太真切。他想走过去,他想要捧起他的脸,看看他究竟成什么样子了,他想要吻他的,吻他那些伤心。
可他只能站在这,用无动于衷的身体,诉说那些所谓的口是心非。
“有些事情,是不是你做的,还是说,所有事情?”
“你不知道么?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