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为什么?非要问个清楚,听个清楚。
“顾夏阳。”他轻轻喊他,这个名字,仿佛已经成了一种悲戚,这个名字,曾经深深印刻在他的心里,夏日旭阳啊。他顿了顿,然后自己也笑起来,“陆初。”
他再看了他一眼,他已经深深地记住了这张脸,他又该怎么去忘记?
怎么忘的了?那么那么疼。
“陆初,我们活该,也得到报应了。”
……
“你觉得我们欠你的,都算还清了吧。”
……
“你要是,觉得再不够解恨,冲我一个人来,不要再为难我的家人。”
……
“当然,你说的对。”他点点头。
“我希望你可怜可怜我,你要是,要是有一点点,觉得我还挺可怜的。”他说这话的时候又咬伤了唇,咬出血,他第一次,第一次把自己放在最卑微的位置上,要求他,要他可怜他。
有什么尊严呢,只剩这一点,如果他要,就全部丢给他吧。
他重新抬头望了望停车厂的顶棚,不能哭,不能再在这个无动于衷的人面前流一滴泪,该廉价了,碍眼的,可他始终透不过气,今天的空气怎么这样少?
“那也,放过我吧,就这样。”
……
“到此为止,两不相干。”
顾夏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完这些话的,那些在胸膛里横冲直撞的,好像已经要刺破他的心脏,它们已经冲破他的心脏,是万箭穿心。
原来无动于衷,也能这么疼。
两不相干?到此为止?
他说两不相干,到此为止。挺好的,其实是最好的,他曾经没有点到即止,到如今真的非要到此为止了,也再不用论舍与不舍。
原来本来,也不是属于他的,也总要走的。
……
后来唐中岳走了,他走的时候取下了他脖颈间的挂坠,那大概是他的心吧,他把他的心掷向地面。
……
顾夏阳听破碎,看见破碎。
破碎了的人,破碎的过往。
终于谁也,不用珍惜了。
他走的时候没有再多看他一眼,也许他看到他,他终于看见了他,觉得失望了。
顾夏阳看见他终于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忽然就笑了起来,笑得魔障了,笑出那些水的光,又是那些偷偷摸摸的水光,他总以为不会再有笑着流的时候。
又怎么能叫失望?大概已经。
绝望了吧。
他走向那份破碎,拾起它,紧握着它,破碎的棱角割进手心里的皮肉。
血,滴滴,哒哒。
那终于也不再只是手上的血了。
“夏阳!”
血让他平静,却不会让其他人平静。
“跟着他。”顾夏阳的眼睛一直看向那个地方,仿佛已经要死死地定格在那儿。
“可你……”
“求你,替我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