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单现在倒希望,他哭出来,像个孩子一样大哭出来,哭得越伤心越撕心裂肺越好,然后忘怀。
可惜,他没有一点表情,唐子单才觉得可怕了,细思极恐,他知道,这大概是真正的绝望才会有的神情。
不过唐子单又没有想到,他很久之后忽然止住了颤抖,然后重新面对着冷风,了然地呼出一口气,在那一瞬间似乎放松了所有,放下了所有,他不知道他是不是想通了什么。
他说,“那就这样吧,也好啊。”
……
原来在人在真正直面死亡这两个字的时候,什么都变得不重要了,是非恩怨又怎么说呢,又凭谁说呢,该不该死,也已经死了,他们也一定有纠葛吧,要到杀了对方的这种恨,也许开了枪,就是解脱。
既然对于他们来说这是解脱,那他自己又纠结什么呢,又难过什么呢,谁都不需要他难过,他总以为是他的错,是那个人的错,到了此时此刻,一切都结束了,他才终于明白,谁都没有错啊,只是有些事情,终究要发生,终究不能阻止。
也没有想到,冬天来了。
雪,是雪,他抬起头,有一片,落在他的眼睛里,然后他颤了颤睫毛,它就化在了他的眼睛里,氤氲开一层光彩,一点奇妙。
然后是漫天的雪,他看着漫天的雪都面向他来,渐渐地,他忽然觉得它们都是静止的,是他在动,他穿梭过一片片白皑,似乎是要去什么地方。
也许雪停了,他就到了。
……
香港下雪了,喜闻乐见,香港不会下雪,据说是某个有钱有势的人,要给他的女朋友求婚,制造了这场人造雪,他的女朋友想在这个不会下雪的地方看场雪,爱情荒谬啊,荒谬得浪漫。
如果能在一场雪里长久,那就下一辈子,该多好。
记得曾经有个人,他总想同某人看场雪,终于还是看不见了,终于全部,都要消散在雪里,一场风花雪月。
……
“先生,去哪里?”
“**机场。”
“先生你看,外面下雪了。”
……
车上的没有说话,下不下雪,与他无关,他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把一切置身事外,不再回来。
……
然而,他还是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车开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他才开始奇怪。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说去**机场。”
司机没有说话,古怪了。
“停车!我要停车!”
没有搭理。
他才觉得事情不妙,打开车门跳了车,滚在荒原边的马路上,磨了很多伤,他还没有从伤痛里回过神,眼前出现了一双脚,西装革履,然后是三四双。
他抬起头,看见一双冷沉的没有什么颜色的眼睛,也正看着他。
“你是谁?要针对我。”
他没有说话,插着兜,只是看着他,他即使看着他,也没有低头,只是低了眼,傲冷,没有半分情绪。
“你要干什么?”他已经有些自乱了阵脚,还是强装镇定,“不会是来杀我的吧?”
他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对方目光一沉。
“我和你有仇?你说出来,说不定有什么误会,还是说你要钱?”
“你,要死。”
这个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冷的像冰霜,带来绝望,他已经沉到海底,然后绝望里的最后喧嚣,他咯咯笑起来,“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你知道。”
“顾夏阳?”
他没有再回答他,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让地上的人一下子挣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