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嘴巴。”斯内普低下头给他一个吻。

“不要听。”有一双手捂住哈利的耳朵。

他彻底陷入了隔绝之中，这是梦的主人设下的禁制，从骨节磨蹭产生的缝隙中也没有任何东西透过来，哈利只剩下最后的，全身的感官。

至于此时，就连最轻微的触碰都让哈利不住战栗，他觉得有数不清的手攀上他的肌肤。

从某一个时刻开始，周围渐渐变亮，甚至渗进斯内普紧紧捂住他眼睛的手掌里。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地板也不再那么凉了，他的手脚渐渐变得不再僵硬，哈利猜测是不是梦要醒了，可斯内普的手却依旧没有离开。

在一道白光袭向哈利的视网膜之前，哈利感到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抵住了他，这是整个梦境中唯一的热。

哈利的喉咙中发出一声模糊的哼声，他被钉在斯内普的怀里。

第十八颗玻璃珠

谁都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包括始作俑者，哈利从梦境中浮上来，还没来得及感受这种获得新生，睡衣领口就被死死揪住了。

他被斯内普拎了起来，脑袋离枕头足足有一英尺，如果不是哈利半晕在床上沉得像个死人，斯内普这一下过后恐怕他们只能在地毯上说话。

“哈利波特——”斯内普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哈利睁开眼睛，看见斯内普正压在他面前，那双平时深不见底的黑眼睛此时燃着浓浓的怒火。

然而下一秒，一股剧烈的头痛袭击了他：“哦老天……”

哈利在斯内普的手中痛苦呻/吟：“你从来没告诉过我入梦咒语用完会这么痛。”

怪不得每次斯内普从他的梦出来后脸色都那么差。

斯内普足足愣了三秒，才又开始说话，他的声音不像前面那样恨，但压着的东西好像更多了：“或许你觉得此时此刻这是最重要的事？”

“事实上——我觉得这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我——”哈利吞吞吐吐地躲避着斯内普的眼睛。

然而斯内普却冷冰冰地打断他：“你觉得什么地方好，波特？在我的梦里？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

哈利张口结舌地望着他，斯内普的表情很奇怪，是一种震怒到极点后的平静，然而和他想要拿着魔杖把哈利波特四分五裂并不矛盾。

“或许……也行。”哈利破罐子破摔地嘟囔着。他抬起头，把碎成一滩的勇气挑挑拣拣捧了起来，直视着斯内普，“为什么不呢，至少梦里的你看起来好懂多了。”

他坦然极了：“你不再像这样拐弯抹角地探究，你会对我‘说’实话，你对我有欲望。”

斯内普终于忍受不住，把哈利从床铺掼到地下，不知谁撞到了床头柜，上面鸡零狗碎属于救世主的小玩意儿噼里啪啦掉了下来砸在木地板上。

斯内普敏锐地捕捉到最后一句，在盛怒中竟然笑了出来，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哈利，毫无感情地说：“所以让我猜猜，我们无所不能、乐于冒险、喜欢把自己小命不当回事的救世主阁下，进到我的脑袋里只是想看看我会不会像个畜生一样对他不分场合地发情？！”

哈利在地板上皱着眉头，显然觉得斯内普说话太难听。

“那么你看到你想要的了吗？”斯内普复又用低柔的嗓音发问，和刚刚那个暴怒的他判若两人，甚至渐渐与梦境里那个斯内普重合了。

那个又疯狂、又克制，把他往外推，又用枯枝般的手指抓住他的斯内普，这个男人像是矛盾的集合体，又简直像是疯了。而比起那个从来都一丝不苟矜矜业业扮演反派的斯内普，这样又让他像是个真正的人了，不再是行尸走肉或为谁活着——或者说，他开始在一潭死水中挣扎上岸。

于是哈利镇静地说：“看到了。”

“哦？那是什么呢？”斯内普猛地压下来，用他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盯着哈利，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四五英寸，好像只要哈利抬抬头，就能得到一个吻。

“是你被我像片生鱼片一样割得满身是血还是按在地上被我上？”斯内普飞快地说着，“我曾经告诉过你别人的梦里有多危险，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救世主阁下，生活像是淋了蜜又簇拥着花，梦里满是金色沙滩和彩虹小马。而我，一个邪恶的食死徒（‘前的’哈利在他身/下小声说），梦里只会有让人恶心的东西。”

斯内普喋喋不休地低声咒骂：“也许我这么多天来的所作所为都是白搭，我们的救世主永远有自己的打算，高高在上，自大固执己见，从来把别人的话当耳旁风，永远觉得自己才是对的——”

“我没有！”哈利大声反驳，“如果你能好好跟我谈谈，我为什么要钻进你的脑子里看看你到底在想什么？”

斯内普嘲讽地说：“所以又全成了我的错？波特先生这么多年还是毫无寸进，喜欢将一切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

“好啊。”哈利冷笑起来，“那你来想想怎么回答这个。”

他揪住斯内普衬衣的领子将他狠狠拉下来，就像在尖叫屋棚时斯内普对他做的那样。哈利的嘴唇贴紧斯内普的，他以为他们要僵持好大一会儿，或者斯内普会猛地躲开，然而几乎是瞬间，他们的舌尖撞在一起。

不是在梦里，哈利感觉到压在他身上的斯内普是活的、热的，充满侵略欲与占有欲，他也想要他。

斯内普按在他腰背和脖子后面的手把哈利紧紧向他自己按去，他们挤在床和墙根之间，浑噩的冬日晨光还没有略过窗台到达的地方，吻得忘乎所以，像是恶魔攥着天使纤瘦的脚踝把他从圣光中拽下来，按在神看不见的角落狎/昵偷/情。

斯内普的舌头像是被施了魔法——或许真的是这样，哈利从以前就在思索这张不讨人喜欢的嘴巴亲起来到底是什么味道，这条辨尝材料属于魔药大师的舌头又会有多么神奇，他体会到了。

霍格沃茨的学生们曾经斯内普或许是吸血鬼或者阴尸类似的东西，因为他苍白的皮肤刻薄的性格，可斯内普的舌头和嘴唇同他一样是柔软的，吻却是炽热的，贴着他侧腰的手掌也像一团火，哈利在他的股掌之间融成一滩水，又或者他们都融化了，渗在一起，不分彼此，难舍难分。

斯内普像尝一块甜滋滋的小布丁那样吮/吸他的嘴唇，又卷起他的舌头，哈利像吃了几瓣酸极了的橘子，口腔中浸满了唾液，在两人不断变换姿势时顺着嘴角流下来，他们的鼻尖偶尔相碰，呼吸交缠，连鼻腔也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