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又劝了几句，然而李茜心意已定，就是不愿继续住在医院，想到她之前刚受到惊吓，想必留在医院也无法安心，沈巍到底还是应下了此事，答应明天一早就帮她办理出院手续。

作者有话要说：【小贴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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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二天一早，沈巍就帮助李茜办好了出院手续，为了防止之前那个黑衣青年再对她下手，出院后也没让她自己回家，而是将人带去了龙城大学。

李茜并未拒绝沈巍的好意，事实上现在这个时候，她也不想回到那个满是她与奶奶的回忆的家中。

沈巍还有课，不可能一直陪着她，便让她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暂时休息，又拜托其他老师多注意一下李茜的情况，防止她再做傻事，安排妥当后这才离开。

一堂课讲完，沈巍收拾好教案，才一走出教室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瞧见他时还颇为自来熟地抬臂打了个招呼。

赵云澜。

“赵处长找我有事？”沈巍主动走上前，心里对于赵云澜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门儿清。

今天的风有点大，赵云澜身上的皮马甲被吹得猎猎作响，头发也被吹得有些乱，面色却是格外严肃。他上前一步盯着沈巍的双眼，道：“我的目的沈教授应该清楚。我们早晨去医院，结果扑了个空，问过医生才知道，李茜一早就出院离开了。”

沈巍微垂下眼，避开对方的视线：“李茜昨晚坚持要出院，我拗不过她，所以今天一早就去办了手续。她现在应该在我的办公室，赵处长要找她，跟我过来吧！”

然而当两人去了沈巍的办公室，却发现李茜不在，问过别人才知晓，李茜刚刚说要出去透透气，而后直奔学院最高的那座教学楼去了。

二人闻言对视一眼，立刻想到了那天李茜跳楼的事情，急忙拔腿向那边赶去。

赶到天台上时，果然瞧见李茜站在那里。好在这次她没像上次那般站在围墙外，而是老老实实站在墙内眺望远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时也没任何反应，依旧淡定地站在原地。

见此情形，两人同时松了口气，赵云澜大步走过去，双手撑在围墙上，顺着李茜的目光向下望了望，忽然开口：“你是不是在想，如果当初跳了，那么之前发生的这些事情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李茜转过头来，憔悴的面庞上满是倔强：“你想说什么？”

赵云澜道：“很多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认为自己不怕死，那是因为你们还太年轻，根本就不理解什么是真正的死亡。”

这碗鸡汤显然不足以让李茜动容，她缓缓转过身，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理解什么是死亡？我知道那种感受，我亲眼见过！”

话到后来李茜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沈巍在旁看到她的神色，不由微微皱眉，感觉赵云澜这番话里有话，很有可能会刺激到李茜本就敏感的神经。

赵云澜就没有他那么多顾忌了，他甚至放松下来，直接在旁边废弃的管子上坐下：“其实在你的理解当中，你畏惧的并不是死亡，而是分别。你只是接受不了奶奶突然离开你而已，是这样吧？”

李茜的神色瞬间变了。

见状沈巍忍不住劝道：“赵处长！你今天上来到底是……”

“让我说完。”赵云澜抬手打断了沈巍的话，视线仍旧锁定李茜，“根据医院给出的报告显示，李玉芬女士的死因是因为误食了过量的安眠药，而在她的病例当中也没有开过安眠药的处方。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把这瓶可以杀死你奶奶的安眠药放到了家里。”

李茜似乎早就等着他询问这句话，闻言并未犹豫，承认道：“是我。”她的情绪明显被赵云澜这番话刺激到激动起来，忍不住便将奶奶去世的种种讲述了一遍，从她从小与奶奶相依为命，到长大后奶奶的骤然去世，语气逐渐哽咽。

“那天奶奶突发脑梗，我在学校没有人发现，当有人看到她的时候，已经延误了抢救。”李茜说着看向一旁的沈巍，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沈教授，你一直说你明白我的感受，那我想问问你，一个你十分看重的人在你面前即将死去的时候，你脑海中最强烈的念头是什么？”

沈巍闻言，眸色微黯，他上前半步，道：“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把他换回来。”

李茜却笑了：“你很幸运，因为你没有这个东西。”她说着将挂在颈项上的长生晷举了起来，“我当时不知道它是什么，只是听奶奶说是个老物件，能显灵。在奶奶弥留之际，我哭着向老天请求，让她继续活下去，是它听到了我的请求，给了我这个机会。当光明褪去之后，奶奶获得了新的生命，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个奇迹，只有我知道，这是用我的生命换回来的亲情！”

女孩说到这里，情绪已然有了崩溃的迹象，赵云澜一直静静听着她讲述，此时忍不住安抚她道：“李茜，你是个好孩子。但长生晷是圣器，可以扰乱世界。”

沈巍也道：“之前出现的影子人，或许就是因为你动用了圣器，所以才来袭击你的。”

“也许当时被他杀死，我就能解脱了吧。”李茜自暴自弃道。

赵云澜一直注意着她的神色变化，此时忽然话锋一转，语气从安抚变成了质问：“你用自己的命换回来的亲情，又因为奶奶变成了累赘，而造成了负担，所以你就杀了她？”

李茜的神色顿时变了。

照顾奶奶的这些日日夜夜，带给她的压力和折磨，远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说得清的，此时面对赵云澜的质问，她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奶奶“死而复生”后发生的种种。那个曾经关心过她、说要照顾她一辈子的奶奶已经消失了，留下来的只是个疯疯癫癫、絮絮叨叨、大小便不能自理、只会傻笑的痴呆老人。

“她不是我的奶奶！她不是……”李茜崩溃地大哭，“我付出昂贵代价换来的，只是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陌生人……”

少女这番崩溃之下说出来的话语，让在场两位男士又心酸又无奈，得知了整件事的始末，他们对于这个少女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无法评判，最终也只能叹息一声罢了。

……

发泄般呐喊过之后，李茜的情绪明显稳定下来，她并未反驳赵云澜之前所说的话，在他提出要带着她回特调处结案时也未开口拒绝，安静地跟在两人身后走下了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