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日海看着在车前摔倒的人影,叫司机下车看一下,同时回头看游星河,对方捂着鼻子,疼得脸都红了。
司机下车查看,并没有撞到对方,但对方显然是因为车受到了惊吓才摔倒,两只膝盖都摔破了。
游星河捂着鼻子气呼呼地探头看,是个黝黑的乡下少年,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背心短裤,光着脚,看起来脏兮兮的。
司机扶起那少年,游星河发现,他腿还挺长的,膝盖上淌着血。不知他跟司机说了什么,司机皱着眉回来。
游日海问:“怎么了?”
“摔得还挺严重的!”司机说:“他要去买药。”
游星河说:“是他自己摔倒的!”
游日海瞟了他一眼,游星河扭头看窗外,鼻子还痛着,他轻轻地揉着。
少年也走过来,站在车窗边上。游日海降下车窗,少年一双黑眸盯住他。
“多少钱?”
哪怕游日海是仰视对方,少年似乎也被他气势吓到,抿紧了嘴,半天才说:“五十。”
游日海笑了,少年局促地后退了半步。游星河不屑地嗤鼻。
游日海给他一百,少年没接。游日海说:“拿着。”
少年扯过钱,说:“我没得找。”
游日海又笑:“不用找。”
少年瞥了车内一眼,瘸着腿拐进旁边的小巷。
车继续前行。
游星河的鼻子还在痛,他揉了两下,发现有湿润的液体流出来。游日海看到,说:“你流鼻血了!”
他扯了纸巾给他擦。游星河看到纸巾红色的血迹,眼前渐渐模糊,微微的眩晕感从后背一直蔓延到头顶。没有人知道他晕血。
游日海看他不舒服,关切地问着:“你怎么了?”
游星河闭上眼,等眩晕感过去之后,被撞出血的憋屈上头了,忍不住气哼哼地质问游日海:“为什么要给他钱,他只要五十,你还给一百,明明是他自己摔倒的,这是碰瓷!”
游日海没有说话,给他擦干鼻子上的血。
游星河心里更加憋屈了,黏黏糊糊地一团,抠也抠不掉。他干脆闭着眼,一直到车停下。
游日海说:“到了。”
他睁开眼,车门已经被司机打开,外边是一个黑漆漆的大门,门头上的牌匾上,用粗壮的隶体写着:“游居有常”,伸出的屋檐上,挂着红灯笼和铜铃铛,门口左右蹲着黑漆漆的石狮子,凸出的眼珠霸气威严。
游星河下车,大门被人从里拉开,一个白发的布衣老人倚在门边,看到游日海激动不已地问:“是小海到了吗?”
老人一只眼睛浑浊,只有另一只眼睛是好的。
游日海迎上去,扶住老人肩膀,低头亲密地应着:“三爷爷,是的。”
老人抓住他上下打量:“长大了,变了,变了!”不停感慨。
游星河还站在门口,摸着石狮子的头玩。
游日海回头喊他:“星河,你进来!”
游星河慢慢挪进去,站在两人跟前。
游日海说:“这是三爷爷。”游星河喊:“三爷爷好。”
老人凑近了看他,游星河不敢看老人浑浊的眼睛,只好盯着老人因为缺牙瘪下去的嘴,皱巴巴地缩成了一团。
“跟世昌年轻时一样啊!”老人说。
游世昌是两人父亲。游日海看着游星河的圆额头说:“确实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