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明月瞥他一眼,没说话。灶膛里的火光,在他脸上浮动跳跃,明明灭灭,最终稳定下来。
他起身,往锅里倒了一些水,冷水碰到热锅,发出一声巨大的呲响。
“你不会用电磁炉?”游星河故意说,斜着眼看正准备食材的梁明月,切熟腊肉,洗青菜,动作娴熟利落,一看就没少做饭。
“那个做饭不好吃。”梁明月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盆白花花的冻猪油。
“不都一样嘛!”在游星河的常识里,只要能把饭做熟,电磁炉和土灶是没差别的。
梁明月不再理他,翻出一只大碗,往里搁猪油,酱油,一点盐,又撒了点辣椒末,简简单单的几样。锅里的水沸了,他舀了半勺沸水浇在碗里,猪油化开,香味也出来了。
游星河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梁明月把青菜扔到沸水里,又马上捞起来,再把米面扔进去,沸水滚过一番后扔到已经配好料的大碗里,放上腊肉片和青菜,端起放到厨房里用来切菜的小圆桌子上。他收了案板和菜刀,喊游星河:“吃吧。”
在猪油香味的勾引下,游星河早就饥肠辘辘,但是装作一副不屑的样子,慢慢地挪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漫不经心地搅动之后,才夹了一块肉片放入口中,这里的腊肉都是村民家自制的,用山上松枝和橘皮熏制而成,肥而不腻,肉中带着植物的清香,在舌尖化开萦绕。
游星河还是要挑刺:“有点咸。”
一旁的梁明月拿起筷子,迅速地夹走两片肉,塞到自己口中。
游星河一时愣怔,回过神来,碗中只剩下两片肉,他皱起眉头。梁明月的筷子又伸过来,他护住碗。
梁明月的筷子停在半路,两人眼对眼。游星河骂:“没规矩,别用你的脏筷子碰我吃的东西!”
梁明月收回筷子,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你说太咸。”
“我又没说不吃!”游星河气得快要冒烟,游日海给他找了一个傻子作伴。
“哦。”梁明月放下筷子。
游星河一边瞪着他,一边保持仪态地吃完了整碗面,如果不是梁明月一直在场,他一定会抱碗喝汤。
梁明月等他吃完,洗碗洗锅,收拾完毕后,说:“我要回家了。”
游星河这时才后悔,刚刚吃面吃太快。
“我还有事情要你做!”游星河几乎脱口而出。
“哦。”梁明月也不问什么事。
“我床上的床单被子都脏了,要换干净的。”游星河眼珠子一转,想出这个,说完了还有点得意,挑着下巴看着梁明月。
梁明月没说话,转身往外走,游星河在他屁股后边跟着,再次穿过天井,夜空里升起了月亮,淡淡地光亮铺在天井的青石地板上,经常被人走过的地方反射着幽幽地光芒。大水缸里,也有一个月亮,跟着水波荡漾。
梁明月上楼,游星河也上楼,木楼梯被踩得咯吱响。
“月亮真好看。”梁明月突然指着天说。
游星河顺着他的手探头看,从楼梯的角度看过去,月亮刚好挂在屋檐边,确实是美的,不过看久了,清冷的月光好像罩上了纱,透露出一丝诡异。游星河赶紧收回视线,催梁明月:“快走。”
梁明月盯着月亮看了一会儿后,才重新继续往上爬。
上了楼,梁明月从另一个房间拿来新的床单被套,游星河只瞅了一眼就说:“太暗了,看着让压抑!”
梁明月转头又抱来另一套浅灰色的。游星河又说:“太白了,容易脏。”
梁明月再跑了一趟,这回一看就知道是本地人用的那种,蓝底白碎花。游星河嫌弃地皱眉:“好土。”
梁明月也皱了眉头,一张黑脸看起来很严肃,他说:“就这些了。”语气硬邦邦的,他发现游星河是故意找茬了。
游星河不想激怒他,只得说:“那就,刚刚那一套吧。”
梁明月没说什么,回头抱来了刚才浅灰那一套。他抽掉了旧床单,拆掉了被套和枕套,他干得很快,游星河很想跟他说,你慢点来没关系的。
梁明月开始铺床单了,他将床单铺展开,然后扯平了,往床垫底下掖边边。他弯着腰撅着屁股,一点一点掖得仔细,略短的烂T恤缩上去露出半截腰。
游星河盯着他看,发现他不止脸黑,身上同样黑。并且他看起来,比他壮实多了,初具雏形的肌肉,已经开始显露线条。
“你多大?”他突然问他。
梁明月的动作停住,回头扫了他一眼,回答:“19。”
“哦!”游星河心中的酸意减去不少,大一岁也是大,肌肉比他多是当然的。
“你怎么不问我多大?”游星河想想又问,纯粹是没话找话,想要让梁明月可以慢一点换好床单。
“你多大?”梁明月乖乖地照着他的问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