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还是去看王怜花,却只看到一个雪白的背影,在这广阔孤寂的天地间,一个人走上了那座石桥,石桥并不算窄,即便是没有轻功的人,也可以稳稳地通过。
王怜花当然走得也很稳,可沈浪看着,却只觉得惊心动魄。
三人过了石桥,从下往上看去,只见白雪皑皑,掩映绿松,移步换形,似是白雪和绿松在捉迷藏。
而伫立在白雪中的冰塔,如同一条条凝固的瀑布悬挂天际,又像一把把刀戟直刺苍穹。
暮色四合之时,天上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雪。
王怜花不发一言,运起轻功,当先往上掠去,脚步轻盈,踏雪无痕。
林鹤仙并未用轻功,只慢慢地陪在沈浪身边,两人不时交谈,窃窃私语。
轻盈柔软的雪花落在肩头、发梢,王怜花伸手接住一粒,那么细那么小,眨眼间便融化,可若是落在心上,却还是带着苦涩的寒意。他侧目去看身后两人,那雪就好像下得更大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唇,冰冷的指尖碰到一处细小伤口,微微刺痛。他扯动嘴角,浮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加快了脚步。
这片冰塔林虽然陡峭,但比之先前的考验,需要的不过是体力罢了。
年轻人最不缺的就是体力。
天色渐沉,三人终于攀上了这无比接近天空的高山。
站在这里,仰头望天,幽蓝苍穹中,星光奕奕,银河横跨当空,似一条缀满珍宝的长绸,那么柔滑,璀璨,仿佛触手可及。俯瞰大地,又见群山环绕间湖泊幽深。
三人在一片平坦的雪地上找到一块大石,靠着休息。
林鹤仙挨着沈浪坐了,王怜花靠在背后一侧,瞧不见他。
第二天,皎皎朝阳浮出层云之时,三人就看到扇子陡静静地立在不远处。
那是一块三丈高的巨石,像是一座竖立起来的银铧,又像一把白绫折扇展开在那,放射着指向天空,在朝阳下闪闪发光。
一根三寸高的小小绿植,正伫立在那扇子中心,枝头凝结着一个洁白的花苞,在风中悠悠抖动。
那小花看来是那么的孤寂,那么的柔弱,可它生长在这严酷恶劣的雪山中,本就是生命最大的顽强。
三人站在它的脚下,仰视着它,他们知道,努力终究没有白费,尽管只有一株,但已足够了不是么?
沈浪道:“看来我们还需等几日。”
王怜花道:“至少,我们还有得等。”
三个人在这片平坦地雪地上安顿了下来,等待着那朵娇弱的小花绽放,等待着生的希望。
沈浪寻了个避风之地,坐了,林鹤仙也走了过来,对沈浪依旧是那种感激又温柔的目光。
她正要开口,沈浪却先淡淡道:“林姑娘不必多礼,我们本已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
林鹤仙愣了一下道:“你对你的朋友都这么好么?”
沈浪道:“朋友也分很多种。”
林鹤仙叹道:“我记得当初公子假扮熊猫儿威胁沈大侠之时,曾说沈大侠重情重义,以朋友的性命相挟,定能让你俯首。”
沈浪淡笑道:“幸好我的朋友都还算聪明,甚少有这种时候。”
林鹤仙道:“那不知在沈大侠心中,公子算不算你的朋友?”
沈浪目光深沉,垂眸看着雪地,淡淡道:“我与他相识三载,自然是我的朋友。”
林鹤仙勉强一笑,瞬间又黯淡了眼神,“是朋友,偏偏又不是朋友。”她声音极低,几乎完全化在风中,沈浪却已听得清清楚楚。
☆、第22章
沈浪和林鹤仙正默不作声,王怜花突然跳了过来,手里举着一根两尺长的枯枝,笑意吟吟地说道:“沈浪,时日无聊,我们来比剑吧。”
沈浪微怔,“比剑?”
王怜花笑道:“沈兄剑法高绝,何不让小弟见识见识,我们就以这枯枝为剑,不用内力,以招式相拼如何。”
沈浪粲然一笑,道:“我好像从未见过王公子使剑?”
王怜花眸光闪亮,笑道:“杀人又何必非要用剑,小弟并非不能用,只是不必用而已。”
他瞥了沈浪一眼,又道:“我知道沈兄实乃剑法高手,只因你生性善良,不愿多造杀戮。并非不能用,乃是不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