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发搞不清他的路数。
晚上的时候陈正身接了一通电话,说过几天就可以回家了,他心情很好,甚至提出要带我去街头逛逛。
街上大部分是游客,现在是淡季,但是人也不少。
我挺想吃河粉,但是陈正身很少让我在街头吃东西,于是只盯着河粉摊排队的男男女女看了几眼,有点羡慕。
说起来可笑,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在羡慕人家吃东西。其实不是羡慕吃河粉,只是羡慕自由。
想爱谁就爱谁,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陈正身道:“走吧”,我往前走,他却拽着我排在米粉摊后面。
他穿了便装,宽松的衬衣配休闲裤,在旅客间排队也不显得违和,泰国天热,他被晒黑了一点。
看我有点惊讶,他道:“你不是想吃吗?”
我没说话,他紧紧攥着我的手。
后面貌似有闪光灯在拍,是个年轻女孩,举着拍立得,我们一齐皱着眉回头,陈正身问她:可以给我看看吗?
什么?
照片,刚才你拍的。
女孩给他看,是两张手的特写,没拍到头,陈正身说,照片很好看,谢谢你。
女孩道:对不起,加入你们不想拍,我可以删掉。
陈正身道:不用了,这张照片可以送给我吗?他从钱夹里掏钱。
女孩把照片打印出来送给他,道“不用了,照片给你,祝你们幸福啊。”
我心想,幸福个屁,你跟他幸福去吧。陈正身却单手接过米粉,坐在油腻地餐桌边上掰开一次性筷子。
陈正身道:“怎么不吃?不是你要吃的吗?”
我道:“太辣了”里面放了青芒和辣椒,吃起来直呛鼻子,鼻梁骨一阵阵麻痹。
陈正身也没动筷子,他跟陈念白一样,不吃辣。
远处的人群好像起了一阵骚动,陈正身再次攥紧我的手,站起来。人群自动分开,似乎有女孩的尖叫声,只是刹那间,他拉着我骤然发力,带着我跑了出去。
后面的人果然是来找他的。
陈正身是街头出身,很会打,也会跑。我相对要差一点,一直在被他拖着,后面的人拎着砍刀,一副亡命之徒的样子。
我被拽得一颠一颠的,心想,人家是来找你的,不是来找我的,你自己痛快跑路也就算了,怎么还拉着我?回头再把我当你给砍了,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这么想着,就有点不想跟他跑,也是因为我实在是跑不动了,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赖在地上不走,陈正身扇了我一个大嘴巴,让我坐在他肩上翻过一户人家的院墙。
我使不上劲,陈正身很干脆地用过肩摔把我扔了过去。
屁股着地,很疼。随后他也翻了过来,一个前滚翻,利落地站起来,一枪打碎了人家家门锁,带着我躲进去。
一个女人搂着她的小孩,站在厨房瑟瑟发抖,看到陈正身,把小孩揽到自己身后去。
陈正身用当地方言跟那女人说了什么,女人便带着我们去后厨的地下室,刚要关上门,他一把将小孩拽了进去,枪从背后抵着他的头,另一只手则捂住他的眼睛,和蔼地安抚着他。
女人明白他的意思,朝这里深深看了一眼,关上门。我明白那眼神,那是弱者的无可奈何。
隔着门缝看,女人似乎在给那群人指方向。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走了,留下两个在这里守着,他们在室内巡视。都是小混混一流,脖子上吊着长枪,吊儿郎当地点烟。
陈正身的枪管伸出门缝,似乎在瞄准,我搂着那个小孩,不让他发出声音。
他在发抖,我不停地擦着他额头上的冷汗,抱着他,让他把脸埋在我肩上。
陈正身开了准确的一枪,另一个人刚回头,就迎上了女主人的火焰喷射器。
有多少人会在自己家放火焰喷射器?你说你早拿出这玩意还会被陈正身威胁吗?
最后事情是以陈正身被他手下发现结束的。
两伙人在别人家里血拼,围观群众纷纷关门。他在手下的掩护下上了车,还不忘拽着我,把懵逼的我一脚揣进后驾驶室,关上门。